梁醫生點頭:“嗯,術前手術協議你可以簽,那么術中突發情況呢,比如增加藥劑或者強行停止,誰來簽,你需要授權一個委托人。”
齊致辰看了看屋里除醫護人員之外的兩人,短暫猶豫后抬手指向邸嘯:“讓他簽。”
邸嘯是意外的,第一反應是去看周繼良,他愣神,直到被大夫叫出去才按了按頭跟著往外走。
屋里恢復安靜后齊致辰躺回了床上,語氣很悠遠:“我沒選你,你別太在意。”
“我知道”,周繼良在床邊坐下,“你從來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想法,睡一會兒吧。”
齊致辰搖頭:“不想睡,手術要十多個小時,會一直睡的,我想和你說說話。”
周繼良慢慢點頭:“好。”
齊致辰笑的有些苦澀:“可我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原來我跟你也有沒話說的時候。”
周繼良握住齊致辰的手:“隨便說什么,我在的。”
齊致辰扭過頭:“不說了,你說吧,我想聽你說,不,我想聽你唱歌。”
“唱歌?”周繼良有些意外。
“說起來我就聽你唱過一次歌,好多年前了,”齊致辰邊想邊說,“那首相逢是首歌。”
周繼良錯愕后想起是在什么時候了,他輕哼著旋律,而后清唱起來。
齊致辰認真的聽著,男人好聽的聲音帶他回到了那個盛夏燃著篝火的夜晚。他從不敢想象這次手術他能不能安全挺過,倒是開始無比懷念過去的生活。
那時他還是生龍活虎的少年一個,不知道未來是什么。越是年長越是思念根,他想回呈塘了,再回到那方生養他的土地,可他還回得去嗎?
淚順著緊閉的眼角滑落。齊致辰反握住周繼良的手,緊緊地像是抓著最珍貴的寶貝。
周繼良還在低聲唱著,越來越低的聲音后停了下來,拇指撫過齊致辰的淚痕,輕聲道:“別哭。”
齊致辰睜開眼:“你曾說過等我們老了就回呈塘過晚年,還算數嗎?”
周繼良點頭:“算,等你手完術,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
一點二十分,齊致辰被推向了手術室。他安靜的躺在推床上,對步步緊跟到手術門口的兩個男人一句話都沒說。
周繼良始終在攥著齊致辰的手,最后不得不分開時,松開手停定在原地,他說:“我等你。”
手術室的門關閉,門上的指示燈亮起。等待從這一刻起開始變得漫長。外面的天開始陰了,讓等在門外的兩個人壓抑感厚重。
周繼良坐在椅子上一坐就是幾個小時,邸嘯坐不住總是會起來活動筋骨,他們成了走廊里固定的兩個身影。
焦慮使每分每秒都深刻,周繼良的眉頭始終在緊皺。他心里沒底,他在煎熬中期盼齊致辰平安,想象不到如果那人出現一點點的意外他要怎么面對。時間留下最明顯的痕跡是他們之間的關系,齊致辰對于他周繼良來說已經是這世上唯一的家人。那人只與他隔著幾道墻不超過十幾米的距離,他卻思念的不行。
晚上八點半,齊致辰進手術室七個小時整。回齊致辰病房睡了會兒出來后的邸嘯像看怪物似的看著依然坐在那的周繼良,他贊嘆這人的毅力。
“去睡會兒吧,”邸嘯遞給周繼良一瓶水,“身子能受得了嗎?昨天一整天你都沒休息。”
周繼良搖搖頭:“沒事,我不累。”
邸嘯嘆口氣在周繼良身邊坐下,嘟囔道:“我算是勸不動你了。”
周繼良側頭看邸嘯:“一直都想跟你說聲謝謝。”
“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