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只剩下電視屏幕幽微的光。顧小眠沒有立刻起身,她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感受著腳踝處冰晶下持續傳來的刺痛和體內被暫時“凍結”的陰冷。
“師父……”她在心里無聲地呼喚,“陽間的生活……太難了吧……我想回地府摸魚……”
當然,沒有回應。
只有窗外城市永不熄滅的霓虹,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變幻的光斑。
咸魚嘆了口氣。
摸魚是理想,現實是還得爬起來處理“工傷”。
她輕手輕腳地起身,像只真正的熊貓一樣,動作笨拙又悄無聲息地挪向自己的臥室。關上門,隔絕了客廳微弱的光線。
她沒有開燈,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光,走到床邊坐下。她脫下毛茸茸的熊貓睡衣褲子,露出腳踝。
在昏暗的光線下,那道細長的傷口清晰可見。邊緣被寒煞靈力凍結,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淡藍色,但傷口深處,卻隱隱透著一絲頑固的、如同活物般蠕動的暗紅血線——正是血煞馭靈咒的殘余!
“嘖,真麻煩。”顧小眠嫌棄地皺了皺鼻子。她可不想帶著這東西睡覺,誰知道半夜會不會突然發作,把她變成個只知道殺戮的怨靈傀儡?
那也太丟地府無常司的臉了,師父知道了怕是要氣得把孽鏡臺砸了。
她從隨身的乾坤袋(偽裝成一個不起眼的帆布小包)里摸索了一陣,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溫潤的白玉小盒。打開盒子,里面是半盒散發著清冷藥香的淡青色膏體——“九幽寒玉膏”,師父鐘無咎壓箱底的療傷圣品之一,專克各種陰煞邪毒。當初她離開地府,師父肉疼了好久才摳出半盒給她。
“師父啊師父,您老人家這投資總算沒白費。”顧小眠一邊嘀咕,一邊用指尖挑起一點冰涼的膏體,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傷口上。
膏體觸碰到傷口的瞬間,一股清涼舒爽的感覺立刻壓過了刺痛,那頑固的暗紅血線仿佛遇到了克星,不甘地扭曲了一下,顏色肉眼可見地淡了幾分。同時,一股精純的寒煞靈力順著藥膏滲入經脈,與她自身的力量呼應,開始更有效地壓制體內的咒印殘留。
“舒服……”顧小眠舒服得瞇起了眼,感覺像在炎熱的夏天喝了一口冰鎮忘川水(雖然忘川水并不能喝)。
處理完傷口,她又運轉靈力在體內循環了幾周天,確認那咒印被藥力和自身靈力雙重鎮壓,暫時翻不出什么浪花,才徹底放松下來。
一股巨大的疲憊感瞬間席卷了她。打架、受傷、處理傷口、還要在閨蜜面前演戲……這強度,堪比連續處理十八個無理取鬧的惡靈投訴!
“啊……累死本咸魚了……”她發出一聲滿足又疲憊的嘆息,身體一軟,毫無形象地倒進柔軟的被子里,連睡衣都懶得換,直接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個大號熊貓卷。
意識沉入黑暗之前,她迷迷糊糊地想:明天……明天一定要把“躺平摸魚”的被動技能點滿!
誰也別想讓她再打架!長生閣也不行!
想著想著,顧小眠沉沉睡去,月光透過窗簾縫隙,溫柔地灑在她安靜的睡顏上,也落在那枚靜靜貼著她鎖骨、偶爾閃過一絲微弱玉白色流光的護身符上。
窗外,京都的夜色深沉依舊。
渡靈集團大樓那巨大的、流淌著幽藍字符的logo,在遠處無聲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