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把那堆印好的安全規程碼齊,整條胳膊都酸得抬不起來。
張姐過來掃了一眼,沒說話,那眼神就是過關的意思。
我松了口氣,感覺比跑完八百米還累。
“行了,今天你值夜班。”
張姐把一張排班表拍在我面前,“行政部輪值,跟保衛科老李搭檔。氣象臺說晚上有臺風,機靈點。”
“夜班?臺風?”
我嗓子有點發干。那轟隆隆的煉塔在白天看著都瘆人,晚上再加臺風?
“有問題?”張姐眉頭又擰起來了。
“沒!保證完成任務!”
我趕緊挺直腰板。實習期還沒過,我可不敢說半個“不”字。
晚上十點,廠區里的燈亮起來了,像蹲伏在黑暗里的巨獸眼睛。
風開始鬼哭狼嚎,吹得鐵皮屋頂哐哐響。
我裹緊了工裝外套,跟著保衛科的老李往值班室走。
老李頭五十多歲,話不多,腰帶上掛著一串鑰匙,走路哐啷哐啷響。
值班室就是個鐵皮小屋,里面兩張行軍床,一部電話,一個監控屏幕。
屏幕上分割著廠區各個角落,大部分畫面都被狂風吹得劇烈晃動。
“丫頭,坐吧。”老李頭指了指椅子
“別緊張,這么大的廠子,安全措施多著呢。就是這鬼天氣,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我點點頭,眼睛緊盯著監控屏。外面風聲雨聲越來越大,砸在鐵皮屋頂上跟打鼓似的。屏幕上一個畫面突然黑了。
“李師傅!三號裂化塔下面那個攝像頭好像掉了!”我指著屏幕。
老李頭湊過來看了一眼,皺皺眉:“風太大,線可能刮斷了。
別慌,我去瞧瞧。你守著電話和監控,有異常立刻按這個紅色按鈕報警。”他指了指墻上的一個醒目的紅色按鈕。
“您一個人去?外面風那么大!”我有點擔心。
“這點風算啥,當年我在海上鉆井平臺……”
他擺擺手,沒說完,抓起手電筒和雨衣就沖進了風雨里。
門被風猛地帶上,發出巨響。
值班室剩下我一個人。風聲雨聲和鐵皮屋的呻吟聲混在一起,讓人心頭發毛。
我死死盯著剩下的監控畫面,眼睛都不敢眨。
突然,一陣尖銳、刺耳的警報聲毫無征兆地撕裂了風雨聲!
那聲音不是電話鈴,也不是廠區常見的設備提示音,是那種讓人頭皮瞬間炸開的、連續不斷的“嘀嗚——嘀嗚——嘀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