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峋在館外的長椅上坐著,仰望天空。方剛裂開的烏云又愈合了,金色光束被斂去。一片又一片的烏云奔走、聚集,轟隆一道雷光撕裂天幕,暴雨忽至,低洼處慢慢積了水,雨水被強風裹挾著落到鞋面上。他將雙腳往里收,碰到一個柔軟之物。
低頭。
是一只丑陋的巴哥犬——從池峋的審美來看是這樣的。
巴哥犬立在檐下,一只腳試探著踩進外邊的雨水中,又快速地將腳收回,如此反復好幾次。
“人心至簡都是一顆善心,像含苞的花朵,只要觸碰春風,一座花園便會被點燃。”
李鶴然對他說過的話回蕩在耳邊。
似是受到某種驅動,池峋就近擇了片大而軟的葉子,蓋在巴哥犬shi漉漉的腦袋上,像給它戴了一個斗笠。
有了“斗笠”的庇護,巴哥犬勇敢地沖入雨幕中。池峋知道,它要去找它的主人了。
但愿你的主人只是不小心把你弄丟了,而不是不要你了。
他在心底為巴哥犬祈禱。
館內激烈的訓練聲忽然停止了。
“池峋。”李鶴然走出來叫他,“可以幫我們拍一些訓練照嗎?籃球隊招新做宣傳用。”
“好。”池峋起身跟著李鶴然入館。
一臺照相機被塞進他手中。
池峋木然。他只用過手機拍照。
“我……不會用照相機。”
“這個很簡單的,一教就會。”李鶴然靠近他,空氣幾乎要燒起來。
“這個onoff就是開關按鈕。”李鶴然輕輕撥動他的手指扶上機身,池峋不由得呼吸一滯。
“對焦在這里……”
池峋盯著李鶴然的嘴看,完全沒聽到李鶴然后面說了什么。
“……大概就是這樣。你試下看。”
“怎樣……?”池峋手足無措。
“你不認真,開小差噢。”李鶴然假裝嘆了口氣,“我再講一遍。”
這回,池峋再不敢四處神游了,很快掌握了照相機的用法。
高清的鏡頭下,是李鶴然那雙雪白的小腿,蹬著灰白拼接的球鞋,白棉襪裹住細小的腳踝。在不斷前進的穩(wěn)健步伐中,籃球砸在地板上發(fā)出巨響,從李鶴然的右手運到左手。他猛地轉過身,面朝鏡頭,左右手配合默契,在胯下交替運球。鏡頭慢慢推上,是李鶴然凝脂般的臉,下巴上的汗珠欲滴未滴。
“皮膚真好。”
池峋一邊觀察一邊感嘆。
“池峋,別光對著我拍。”李鶴然遙遙叫他。
池峋心虛地手一抖,照相機差點摔在地上。他重新握穩(wěn),挪移步子,鏡頭終于框到整個籃球場的全景。
雖然此前在青空籃球場已經見識過李鶴然超乎尋常的速度,但是一番訓練看下來,池峋發(fā)現(xiàn)其他籃球隊員的速度絲毫不遜色,李鶴然行跡于其中,速度倒不太占優(yōu)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