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明是個干凈的笑容,里頭卻帶了一些莫名的憂慮,看的謝清霖心里覺得有些不對勁,卻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問題。
“承蒙謝表兄關照,只是病一好就想出來透透氣,這就回去了。”
這樣知禮、疏遠的話,一時間讓謝清霖覺得格外陌生,他甚至一時間忘記要說什么,頓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回話,就看到沈明珠已經轉身走了。
往日里他們說話,雖沒有什么太多要聊的,往往都是沈明珠安安靜靜的在一旁,遞上他合心意的東西,等到他忙起來了,還得想著催她回去。
從來沒有對方像現在這般,毫無留念的轉身就走,一點都沒有拖泥帶水。
而且,對方的眼神里實在是太過干凈,往日里清晰可見的依賴和崇拜,似乎都不見了蹤影。謝清霖覺得心里十分的難捱,這種感覺比先前他夜里想起對方那雙帶了淚的眸子還要折磨,卻又找不到出口。
他有些不知道說什么,木訥訥的站在那里看著沈明珠離開的背影——好在不只是他一個人這樣,一邊的江少安也這般呆呆的站著,看著那抹粉色的倩影消失在曲折的亭臺之間。
忽而,江少安低聲念了一句,“往日里只道是覺得那句詞太過直白,今日一見,才明白,不直白不可直抒xiong臆。”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剩下的半句他沒有說,但謝清霖怎會不知,他只覺得像是一股子酸水在心口里鬧騰,眉目之間一片冰涼,皺在一起,最終卻還是什么也沒說。
果然,江少安不算是屈居自己之下。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呵。
這是初見一個閨閣女郎就能念的詩詞嗎?
這兩日正是謝侯爺休沐的日子,再者也是謝清霖訪友幾日,該見的師友都已約訪完畢,除了那個江少安。
最近幾日總是有各種借口來同他搭話,沒聊幾句就把話頭轉到了沈明珠身上,真是讓人煩躁。再加上他同謝清霖雖分屬不同世家,兩家的姻親卻還是不斷的,根本沒有辦法拒絕這人的探訪。
好在昨個謝侯爺發了話,讓他騰出一天空來,有著這個由頭,倒是一下子讓謝清霖清閑了起來。
今個天是真的好,沈明珠剛吃了早食,就看到自家的表姨母帶著丫鬟們捧著一堆東西來了自己的院子里頭。
只見表姨母竟是穿了一身同往日里頭不一樣的衣服,貴氣非常,看的沈明珠移不開眼,夸了又夸。
“表姨母今個的衣服,實在是貴氣的讓我這院子里頭,唰的一下就亮堂起來了。”
“明珠你這張嘴,真是甜到人心頭來了,”憐愛的走到自家表外甥女身后,謝夫人拉著她的手往屋里頭走,“難怪早前吃的那塊糕點都不甜了,糖啊全化在你嘴里頭了。”
兩人笑著坐下,沈明珠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那些箱子,“表姨母,這些是?”
正了正臉色,謝夫人看著自己的乖順的表外甥女,認真的開口道:“明珠,我同謝侯爺只有你表兄那一個混賬小子在膝下,原本我是想著······”
她頓了頓,神色有點惱恨,“那混小子不識抬舉,但表姨母是真的喜歡你這孩子啊。”
沈明珠笑了下,那雙漂亮的眼睛真誠地看著謝夫人,“表姨母待我好,明珠是知道的。”
“唉,所以,我同謝侯爺商量過了,若是你愿意,以后你就認我周娉婷作干娘,”難得又說起自己以前的閨名,謝夫人像是帶了點年少時候的豪氣,“日后,你就是我謝家的女兒,誰敢欺負你,誰就是和我們謝家過不去!”
沈明珠像是糊涂了一樣,呆愣眨了眨眼,似乎是沒有反應過來,半晌,淚珠子就從那雙絕美的眸子里頭毫無征兆的滾落了下來。
“表姨母,我······”
她似乎是被這個消息驚到了,哆嗦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