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樣一雙眼睛看著,莫說是問這種事,就算是要他江少安的心肝來此時他都會答應,只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一旁早就不耐的人打斷了。
“地契都在,卻還被人占了,真是無可救藥。”
謝清霖實在忍不住,先前怎么都插不上嘴,終是有可以說話的時候,也不管是不是問自己的,一聽到表兄那兩字,就先把話說出了口。
他覺得心里一下子就痛快了,卻忘了這般打斷別人說話,實在是不是端方君子作風,只想要沈明珠別再同那個江探花郎在自己眼前這般一人一句,聊的分外投機。
他都已經近半月沒有同沈明珠講過話了!
只是這話一出口,沈明珠的神色頃刻暗淡了下來,她本來帶了笑意的神色一下子變了,低垂了眉目,像是憊懶搭理他似得,半晌才吐出一個嗯字。
這邊謝清霖還在等著她的下文,以為能同剛剛一般,就這這個話頭聊起來,卻沒成想,對方過了半天,丟出來一個嗯字把他打發了。甚至頭都轉了過去,看都不再看他。
莫名的,屋子里頭一下子凝滯了起來,仿佛猛的一下子卡住了謝清霖的脖子,他喉結滾動,卻找不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終歸是忍了下來。
“謝世弟這話倒是沒錯,”輕咳了一聲,江少安看著神色有些暗淡的沈明珠,無端生出了些想要替她把問題解決了的憐惜出來,“但世事難料,總歸是有人有些難處的。”
謝清霖神色早就沒了平日里的沉靜,瞇了下眼睛,剛想用當朝的律法來駁斥,卻沒料到剛剛還悶葫蘆一樣的沈明珠,竟然搶先開了口。
“多謝江表兄解惑。”
很好,好得很。
現在又會說話了是吧?
猛地端起手邊的茶杯,謝清霖幾乎是灌上了一大口,卻又激烈的咳嗦了起來。
該死,誰泡的花茶!
看著桌子上擺放的菜肴,方才“不小心”嗆水去換好衣衫回來準備吃中飯的謝清霖臉色更是難看了。
今天是休沐的日子,先前也是他們幾個聚在正廳吃飯的時候,前些時候沈明珠告病沒有同來,先下倒是來了,還就坐在身邊。
但另一邊客座上卻坐著江少安,他正神采奕奕的同謝夫人講著江南的趣事,謝夫人被他逗得再度笑出聲來,而坐在這邊的沈明珠也聚精會神的聽他說著。
往日里謝清霖給她講些四書五經,卻從沒見她這般認真聽過,就會拿那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
呵。
直到這飯吃完了,謝清霖還有些食不知味,又掃了一邊桌子上的菜肴,這才發現竟連他平日里最喜歡的魚半分也無。再加上先下正是春日里桃花鱖魚最鮮嫩干凈的時候,平時都會上一份,今個倒是沒了。
見他最后又看了眼菜肴,謝夫人倒是有些詫異,自個兒子素來是喜歡吃魚的,怎得飯都吃完了,才注意到?但又想起自家兒子那個古板樣子,估計是覺得為了飲食開口,會有悖他那君子禮數了。
這般想著,謝夫人又側目滿意的看了眼一邊的江少安,這個同樣和自家混小子考取功名的少年,又是江南世家出身。更重要的是看樣子同自家女兒能聊到一起來,只是不知家中父母如何,總歸還是得再考察考察。
一頓飯吃完,除了有事未歸謝侯爺,面上謝清霖同江少安都是賓主盡歡,只是各自心里頭想的卻大相徑庭罷了。
送客離開后,這個時辰,按理來說謝清霖該去午憩,卻冷不丁的朝著自家母親的院子里去了。
他原以為這時候來,沈明珠同母親定然都在此處,卻沒料到對方根本不在,心下不禁有些懊惱,理智卻又告訴謝清霖,他這般作態著實不是君子所為。
“清霖?”這時候見到自家混小子,謝夫人倒是有些詫異,她放下手中還未縫制好的外袍,“怎得有什么事?”
謝清霖倒一下子被問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何,著了迷似得,還沒想好借口就已經過來了。
好在他本就聰穎,順嘴找個借口倒也是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