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著回來同你講,連水都沒有喝上半口。”
他想透了,一味的在沈明珠面前展示自己的無所不能,只會叫她覺得自己不需要關心,倒不如開始示弱。
這么近距離的被對方溫柔的披上斗篷,沈明珠先是一驚,剛想拒絕就有聽到了對方的訴苦,不由得心頭一軟。
“快,先進屋去,我去給你弄些熱湯面。”
若說是謝清霖真的餓了,倒也沒覺得,但真的兩碗熱騰騰的陽春面端上桌的時候,碗里氤氳升起的熱氣,隔著一張桌子看見了沈明珠眉宇之間的溫柔關切。
謝清霖突然覺得,也許他只是累了。
一路奔勞抑或是同那些江南的官員們打交道,勞累的只是他的身體,但沈明珠一再拒絕的姿態,卻叫他格外的心累。
“快嘗嘗,興許不算好吃,但這里沒什么可做的,委屈兄長了。”
見他沒有動筷子,沈明珠有點尷尬,向來對方什么山珍海味沒有吃過,自己卻端出一碗這樣簡陋的面來,生怕對方難以下咽。
陽春面算不得什么精細食物,一捧細面,一碗熱湯上點綴了些蔥花,只是在這樣的冷天里,清淺的香氣彌漫在鼻尖上,叫謝清霖只覺得胃口大開。
他沒有再客氣,動了筷子,即使這樣簡陋的吃食,在謝清霖斯文的吃相下,竟也有了幾分盛宴的味道。
這件屋子算不得很大,也只是點了一盞搖曳的油燈,但這人坐在自己對面,和自己一同吃著飯菜的景象,卻叫沈明珠呆愣住了。
她以前曾這樣想過,兩人如果真的能夠成婚,靜靜對坐,或是研讀詩詞,抑或是就像現在這般,一起同吃一頓飯。
這樣的念想被沈明珠自己打破了,她無奈的笑了一下,同樣執起筷子吃了起來。興許是這些日子,謝清霖對自己的關照,又讓她恍惚以為回到了過去罷了。
過去就是過去了,沈明珠暗了暗神色,等這人離開江南回到他應該去的地方,以后就不會再有這樣的念想浮現了。
謝清霖吃的快些,他取了手帕輕輕擦拭嘴角,默默看著還在吃面的沈明珠,神色安然又帶了一絲甜蜜。
自己這碗陽春面是少些的,不多時沈明珠也吃完了,她正打算去收拾碗筷,眼前坐著的謝清霖卻比她手腳更快些。先是遞了一方帕子過去,又利落的收拾好了朝著后面的廚房走去。
“你坐著,水冷,我去洗。”
沈明珠有些不明所以,只得坐在那里老老實實的,卻又忍不住看了眼走向后廚的謝清霖,一種不真實感將她震驚到了。
眼前這人究竟是誰?
君子遠庖廚,她絕對不會想到眼前正在洗碗的人是京城里頭人人交口稱贊的狀元郎。
究竟發生什么了?
心里頭胡思亂想著,沈明珠忍不住用手揉了揉那桌子上的帕子,指尖卻覺察到了不對勁,她感覺上頭繡了兩個字。
沈明珠悄悄拿起這帕子,對著燈下左右看了幾眼,卻被驚到當場。
這手帕明明是以前她做過的舊帕子,這蘭花是她親手繡的,這謝字也是她親手繡上的——但旁邊那個沈字卻像是初學者拙劣的繡作,歪歪扭扭,卻仍能夠看出寫這個字的人書法造詣極高。
而這字體還有用筆習慣,沈明珠也是熟悉的可怕。
這分明就是謝清霖的字跡。
她震驚在那里,自然沒有覺察到身后已經洗好碗筷的謝清霖,緩步走了過來,站在了她的身后。
見著沈明珠震驚的看著手中的絲帕,謝清霖輕咳了一聲,意味深長道:“刺繡確實有些難了點,但能夠將心愛之人的姓氏一針一線繡在上面,仿佛又能離得那人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