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慎玉剛進入他家門的時候,似乎還沒有搞清楚自己所處的境遇。
他整個人都因為家庭的變故而憔悴了下來,從一株嬌艷的玫瑰縮水成了蔫巴巴的樣子,眼中常常含著淚光。
但不變的是,他性子里的驕縱。
他因著不喜歡寡淡的黑白灰,固執地要求將他臥房里的擺件都替換成明艷的藍色黃色等,又要求在他的窗臺下種滿最名貴的玫瑰。
他驕傲地聲稱:“我想要一睜眼就能看見它們。”
他這些無理的要求自然都沒被滿足,笑死,他以為他是誰?他以為他還是曾經被人寵上天的海城首富家的小公子嗎?新任首富如今是他程家,蘇慎玉現在,不過是一個寄養在他們家,仰人鼻息的小寵物罷了。
蘇慎玉郁郁不樂了幾天,不過,很快他就沒時間為這些小事和他鬧脾氣了。
因為,蘇慎玉發現,他往家里帶人了。
那夜,程栩剛疏解完欲望,仰頭抿了一口上好的紅酒,就感覺膝上多了一種暖乎乎的觸感,低頭一看,會所的小男孩正低垂著頭,用毛茸茸的腦袋往他身上蹭,露出了一截雪白的后頸。
程栩懶洋洋笑道:“怎么,剛才還沒折磨死你?”
他向來對這種求歡照單全收,但就在他剛要拉著情人再來一發的時候——
主臥的門“砰”地一聲開了。
蘇慎玉帶著嬌氣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阿栩,我剛才修剪花枝的時候指甲受傷了,都流血了,但羅成江不讓我來找你……”
話音在中途停止,蘇慎玉愣住了,盯著眼前凌亂的床和兩個親密姿勢的人。
下一秒,他三步并作兩步上前,一把把他的情人從床上硬生生地拽了下來,緊接著,他直接給了程栩一耳光。
程栩怒氣沖沖道:“你干什么?”
蘇慎玉素來天不怕地不怕,他撒潑起來聲音比誰都大,但此時哭起來卻比誰都難過:“你在干什么呀程栩?你不喜歡我了嗎?”
程栩心知肚明這個問題的答案,但他偏要刺激蘇慎玉:“蘇慎玉,這不是很明顯了嗎?你看看人家,溫柔可憐賢惠體諒老公,你呢,妄想著所有人都圍著你轉,一點委屈都不愿意受,你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蘇慎玉挺立的脊背一下子彎了下去,他整個人都像是要碎掉了,喃喃道:“可是最開始是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的性格,是你口口聲聲說要照顧我一輩子的呀,我爸爸才答應了我和你的婚約,為什么,你現在又不喜歡了呢……”
蘇慎玉的聲音越來越低,另一頭程栩已經毫無耐心地拉著情人的手離開了,因此,他沒有聽見蘇慎玉的最后一句控訴:
“明明是你先說喜歡我的。”
程栩不知道蘇慎玉之后想通了什么,總之他不再跟他歇斯底里地大吵大鬧,他也不再提出那些無理的要求,他整個人罕見地安靜了下來,就像一株沉默寡言的花。
羅成江跟他匯報,說蘇慎玉最近的搜索記錄是“如何變成一個溫柔可憐賢惠的妻子”。
程栩只是一笑置之。
就在程栩以為夢境快要結束的時候,他和蘇慎玉卻再次爆發了爭吵,這次是在他生日當天。
那晚他和狐朋狗友聚餐到半夜,在一眾名字和相貌都模糊的人的祝福聲中醉醺醺離開,回到家中,卻發現蘇慎玉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身上僅僅披著一層毛毯。
蘇慎玉被他掛衣服的聲音吵醒,他揉了揉眼,下了地,蹦蹦跳跳地打開了冰箱門,從中端出了一個小蛋糕,歡欣雀躍道:“阿栩,這是我給你親手做的,我們先吹蠟燭,再吃蛋糕。”
程栩用一種挑剔的目光去打量那個蛋糕,裱花看起來大小不一,奶油涂得也不甚均勻,如果按照蛋糕師的考評標準這款蛋糕一文不值,但對于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千嬌萬慣長大的蘇慎玉來說,不知他私下反復學習了多少遍才做成了這個。
程栩心里軟了軟,就要伸手去拿蛋糕。
但就在下一秒,他的腦中回響起一小時前被朋友取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