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已經降臨,無法看清對面有幾個人。
單叢低聲道:“是偷襲。”
對方又射過來了幾顆子彈,但都被掩體遮擋住了。
單叢卻突然叫了一聲:“不好,對方摸過來了!”
他立刻舉起手中的霰彈槍,按動扳機射擊,悍然與對方鋼槍,對方大多數子彈都在如此星羅密布的防守下偏離了航線,但百密終有一疏,終有一顆朝著蘇慎玉的方向飛去。
當蘇慎玉注意到的時候,一切都晚了,那顆子彈已經駛至蘇慎玉的近前。
下一秒,子彈穿透皮肉的聲音響起。
發出一聲痛呼的卻不是蘇慎玉,而是他身旁的程栩。
程栩捂著手臂,血流如注,他的臉色比紙更白,一雙眼死死地盯著蘇慎玉,慘然一笑:“我已經愿意為你而死了,那么你,能不能原諒我?”
單叢發揮了作為程栩最得力打手的基本素養,快速把其余幾人解決掉了,但就在最后一個人即將被子彈穿透心臟的時候,他說了一句話:
“你們程家根本就不是名正言順,你們活該天打雷劈……”
他還沒說完,就被單叢殺死了。
蘇慎玉垂眸看了一會兒陷入昏迷的程栩,吩咐單叢說:“把程少送到醫院吧。”
蘇慎玉是一個人回到榮湘園的。
他沉默地用鑰匙打開抽屜的鎖,然后拿出了一個本子。
這個硬皮本上寫著程栩、陸飲光、孟莨三個人的名字。
但在他們三人的名字后面,沒有書寫任何內容,只有一個個紅筆寫就的正字。
每當他經歷一件痛苦的事,他就會在始作俑者的名字后面記上一筆。
以求永不忘記仇恨。
蘇慎玉的目光在程栩名字后面的七個正字上停留了一會兒,注視著鮮紅的正字逐漸融化重鑄,成為一顆顆射往他心臟的冰冷子彈,很久之后才合起了本子。
他突然有些想念奚衍宸,想念他那種堅定無疑一往無前的樣子。
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沖動地撥打了電話。
他立馬就要掛掉,卻不想對面已經接通了。
奚衍宸沉穩有力的聲音出現在電話那頭,他那頭背景音似乎很嘈雜,有人的說話聲、人的腳步聲、語音播報聲。
蘇慎玉匆忙道:“奚先生,您在外面?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擾您的。”
就在他即將把電話掛掉的前一瞬,他聽見奚衍宸富有磁性的聲音慢悠悠說:“我剛下飛機,不忙,說說你遇見了什么事?”
蘇慎玉猶豫了一下,問道:“我想知道,您曾經有過優柔寡斷的時刻嗎?”
蘇慎玉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幾聲成熟男人的笑聲。
奚衍宸笑道:“我不是圣人,自然做任何重大決定之前也會猶豫、會畏手畏腳,這都是正常的,你不必為此而過度苛責自己。”
“只是……”奚衍宸的語調嚴肅了起來:“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因此在做最終的決策之前,你必須明晰一條自己真正想走的路,選定了就再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