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憐啊。”
“陸先生怎么也不來看看他。”
“陸先生哪有空來看他啊。”
交流聲逐漸消弭在曖昧又唏噓的笑聲中。
在后續長達一個月的時間,他確實沒見過陸飲光。
仿佛那場發生在深夜中的交易僅僅是陸飲光心血來潮的產物,天一亮就化作浮空中的泡沫,被他盡數忘了。
他也逐漸了解了,陸飲光的家族經營著文娛產業,公司簽約了無數藝人,在這個行業中,很多很多人都想爬上陸飲光的床,因此陸飲光順理成章地有很多情人。
不過蘇慎玉也不在意。
那時候的他,整日無所事事,卻又什么也做不下去。
他一天也不說一句話,直至面部的皮膚都僵硬了。
他伸出十指,放在他從前最擅長的鋼琴上,卻一個音也彈不出。
那一日,他在琴房里,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往下落,沒過多久就淚流滿面。
他崩潰地哭出了聲,仿佛要把最近幾個月所經歷的無數委屈盡數沖刷掉。
琴房的隔音很好,沒有傭人聽見他的哭聲。
晚上十一點,他一個人穿過黑漆漆的回廊回到房間。
傭人們都已經睡去了,沒有人出來尋過他。
又過了半個月,他突然提出,想要出去走走。
他極少提出過什么要求,管家有些驚異。
但管家也不怕他跑掉,畢竟別墅的外面,依然是屬于陸家的莊園。
管家捋動著山羊胡須,嚴厲地說:“可以,但你只能在園子里走動。”
蘇慎玉點了點頭。
管家看著這個曾經擁有一切又失掉一切的年輕人,他瘦弱、蒼白,仿佛一陣風來就能被吹上天去,眼中暗淡無光。
不知為何,他想起了自己的孫子。
孫子也是上大學的年紀,整日喋喋不休的,每天不是憂愁作業太難,就是吐槽老師太嚴,要么就是跟在女孩子的身后傷春悲秋。
眼前的年輕人雖然是和孫子差不多的年紀,可是那雙眼里卻仿佛早已看盡世間悲涼。
他心軟了一瞬,對著年輕人說道:“園子里的花都開了,桃花不久前因著風雨落了,但還有杏花、梨花、海棠,你可以去看看。”
蘇慎玉沉默了一瞬,然后輕聲說了句:“謝謝。”
他的嗓音有些沙啞,因為很久沒說過話了。
蘇慎玉走了出去,在踏出門的一瞬,感覺陽光有些刺目。
但他并沒有用手去遮擋,反而用眼睛直視著那一輪紅日,感受著眼睛的刺痛,感受著面上的灼熱,感受著活著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