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慎玉笑著把白貓抱起來,揉了揉它柔軟的腦袋:“七十二,好久不見呀。”
白貓便“喵”了一聲,藍色的大眼睛舒服地瞇了起來。
一個久久藏在心底的疑惑突然冒出了頭,蘇慎玉問:“為什么您之前養的小動物都死了?”
這時,他突然想起來奚衍宸不讓他稱呼“您”,但是,該稱呼他什么呢?
如果叫奚總,和“您”相差不大;如果叫……衍宸,是不是太過親密了一點?
蘇慎玉偷瞄了一眼奚衍宸,他站在那里逗貓,像是沒聽見他的話。
看起來,是要他說出正確的稱呼,他才會回應他了。
“奚衍宸?”蘇慎玉試探地問道。
奚衍宸若無其事地“哦”了一聲。
他雖然對這個稱呼不太滿意,但終于回答了蘇慎玉的問題。
“我養的第一只小動物也是一只貓,它是在幼貓時期就來我家的,那一天是我的五歲生日,我很喜歡它,它也有著雪白的毛皮和柔軟的絨毛。”
蘇慎玉注意到,奚衍宸用了“喜歡”這個詞。
他的眼前不知不覺間浮現出想象的場景,矮矮的奚衍宸抱著更小的貓咪,在碩大的宅子中爬上爬下上躥下跳,可愛極了。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陣柔和的笑意。
然而,奚衍宸卻沒有笑,他的眼角眉梢間都帶著諷刺:“然后在我五歲半那年,它被活生生掐死在了我面前。”
上一刻還柔軟、溫熱的軀體變得僵硬、陰冷,貓兒的毛色黯淡了下去,剛剛還舔舐他手指的粉色舌頭垂下,唯有那雙琉璃般的黃色瞳孔死死盯著他,像是在說:
為什么不救我。
為什么……
貓兒是不會說話的。
可那是他自童年時代伊始,唯一的玩伴。
自那日開始,午夜夢回間,他經常夢到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然后驚醒,啼哭。
但沒有人來安慰他,撫慰他,擁抱他,奚家的夜晚永遠都是陰冷而凄清的,孩子的啼哭穿得透茫茫黑夜,卻穿不透奚家隔音極好的磚墻。
但他的懷中,卻出現了一只黑色的小狗,小奶狗還沒斷奶,就被迫離開了狗媽媽身邊,它的毛發稀疏,在寒涼的夜中瑟瑟發抖,于是奚衍宸抱緊他,用他的溫度溫暖小狗,也用小狗被捂得溫暖的軀體,驅散心中的恐懼。
“這只小狗,只活了半個月。”
“他們不允許我為它取名字。”
“我后來在后花園里為它立了個碑,為了與第一只小貓區分,上面標了個2。”
蘇慎玉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一陣寒意瞬間席卷了他的心臟。
奚衍宸冷笑道:“然后是第三只,第四只,那時候我太蠢了,看不出他們的目的,也看不出原是我的喜愛,才是害死它們的罪魁禍首。”
蘇慎玉的心都揪緊了,但他別無他法,只能聽奚衍宸繼續往下說。
后來,當奚衍宸長到七八歲的時候,他不再對毛絨絨的小動物喜愛而渴望接近,他變得抵觸、恐懼,一看見它們就脆弱地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