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背著昏迷的張巨鹿,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村里走。
與他同來的三個鄰里,依舊與老胡保持著距離,如方才在水庫邊那樣,維持著四象陣法。
當那黑云消散時,原本炎熱的夏季,竟出現短暫的微涼。
從大夾皮溝山間的風裹著濕氣,刮得人后頸發涼。
老胡總覺得有雙眼睛在暗處窺視,但他不敢回頭,張巨鹿昏迷前曾給出過幾句交代,其中一句便是“絕對不能回頭”。
荒草被風吹得簌簌作響,可傳入老胡的耳中卻是草木皆兵吶。
“老胡,小張道長這法子真靈驗?”走在老胡左后位置的老李突然開口,聲音在寂靜的小道上驚起一陣蟲鳴。
老胡心頭一顫,想起張巨鹿臨走前的叮囑,咬咬牙道:“別說話,只管悶頭走!”
話音未落,身后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
四人皆是一驚,可愣是沒人敢回頭。
老胡臉色陰沉著,因為他感受到有一股炙熱正順著他的肩膀緩緩流下。
沉思片刻后,老胡牙一咬心一橫,從牙縫里擠出這么一句,“啥都不管,咱只管回家。”
三個鄰里皆是一愣,唯有老李哆嗦著問:“小張道長在吐血他他不會出事兒吧?”
老胡想起張巨鹿的交代,強壓下心頭的恐懼:“按小張道長說的做,他既然交代了,就不會出事,若真出了事我自己擔著!”
等老胡把張巨鹿安置進他家西廂房時,已是晌午時分。
老胡剛關好房門,就見自家婆娘頂著黑眼圈跑來:“當家的,閨女不鬧了,喝了碗稀粥便睡下了”
聽著婆娘的話,老胡才算徹底放下心來,身子也跟著晃了晃。
老兩口對視一眼,皆發現對方的眼睛正漸漸變紅,漸漸變得濕潤起來。
因為在去水庫之前,張巨鹿曾說過“貴琴醒后,如要喝粥的話,便能活,可若要吃肉”,話雖沒說完,可張巨鹿的搖頭卻將后半句沒說出口的意思表達得非常清晰。
看見老胡的那憔悴狀態,婆娘心疼的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可她又猛地想起了什么,繼續說著,“村長帶著人去挖老垂柳了,振旗也跟著去了,可剛才振旗突然跑回來,說是樹根底下在滲血!”
老胡腦袋‘嗡’地一響,張巨鹿的話在耳邊炸開——若真挖出東西,馬上把我叫醒。
可此時的張巨鹿已昏迷不醒,無論老胡如何搖晃,他都沒有醒轉的跡象。
沒得辦法,老胡看向張巨鹿,先是抱了抱拳,隨后漸漸握緊了右手。
葫蘆水庫旁的老垂柳已存在上百年,樹冠遮天蔽日,枝條更是密密麻麻數不清。
可說來也是奇怪,道橫村和林豎村里都有打魚的人,他們每次都會下一張橫貫水庫的漁網,可每當起網的時候,下在柳樹陰影里的漁網都會莫名其妙地消失。
最開始村民懷疑有人故意搞破壞,便在下網之后悄摸去對面守著,可一直到又一次起網,期間內并沒有人去搗亂,可那下在那里的漁網依舊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之后,去水庫下網的人都會打個斜,將老垂柳陰影的地方避開,漁網也就再沒消失過。
此刻樹下圍著二十來個村民,鋤頭鐵鍬叮當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