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幾天就要去縣里上高中了,劉春芽心里憋著一股勁兒,這幾天上工,她比誰都賣力氣。
她就想著,趁著還在放暑假,能多掙一個工分是一個。
這樣,姐夫肩上的擔子,就能輕一點,再輕一點。
畢竟,供三個孩子念書,還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小雪,那開銷,想想都讓人頭皮發麻。
一個婆娘看著她這樣,就扯著嗓子喊開了。
“哎,我說春芽丫頭!你這是干啥呢?這么拼命?不年不節的,活像要把地刨穿了一樣!那婆娘頓了頓,帶著點探究的意味,又問:“咋?你那個好姐夫……不是說讓你去縣里念書嗎?該不會是……舍不得錢,不讓你去啦?”
這話問得又響又亮,旁邊歇著的幾個人都支棱起了耳朵。
劉春芽直起腰,抹了把臉上的汗和土,汗水蜇得眼睛有點疼,但她心里更不舒服。
她看向那個說話的婆娘,眉頭皺了起來,“嬸子,你可別瞎說!我姐夫說了,過幾天就親自送我去縣高中報名!我這是……我這是想著,馬上要走了,在家一天,就多干一天的活!給我姐夫省點心!”
旁邊一個蹲著抽旱煙的黑瘦漢子,聽了這話,“噗嗤”一聲,怪笑起來。
煙鍋在鞋底上磕了磕,他斜睨著劉春芽,“嘿,秦東揚還真舍得下本錢啊?要我說,換成我,有那閑錢,還不如把你留在家里頭,早點給說個人家,或者干脆啊,就當個小媳婦兒養在身邊,洗衣做飯,暖被窩,多省事!多劃算!”
劉春芽的臉,“唰”地一下就漲得通紅!
是氣的!也是羞的!
她氣得渾身都哆嗦了,拿著鋤頭的手都在抖。
“你……你胡說八道什么!”她想也沒想,彎腰撿起腳邊一個干硬的土坷垃,就朝著那漢子狠狠砸了過去,“呸!不要臉的老不羞!滿嘴噴糞!”
土坷垃砸在那漢子腳邊,碎開了。
“誰都像你那么齷齪、那么無恥!思想那么骯臟!”
那漢子哎呦一聲躲開了,臉上掛不住,正想站起來罵人。
就在這時,旁邊溜溜達達過來一個人影,正是王疤癩。
看到劉春芽氣得小臉通紅,他幾步就湊了過來,臉上堆著不懷好意的笑,“喲,這是咋啦?誰惹我們春芽妹子生氣了?”
他裝模作樣地往那黑瘦漢子那邊瞅了一眼。
“是他嗎?跟哥說,哥幫你揍他去!保管打得他滿地找牙!”
旁邊立刻有人哄笑起來。
“去去去!王疤癩,就你這德性?還想英雄救美?”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