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醫院。
岑老爺子看上去沒什么精神,懨懨躺在病床上。
岑淮予一到病房,他就張開假寐的雙眼,“小予來了啊。”
“嗯。”岑淮予淡淡應聲,“檢查做了沒?”
保姆手里拿著醫生開的幾張單子,遞給岑淮予。
“還有幾項沒做呢。”
岑老爺子的紫檀手珠還拎在手上,停住了轉動的動作。
一聲短促的嘆息之后,他突然說:“唉,人老了,身體也不中用了,各種毛病都來了。”
岑淮予不接話,保持一貫的沉默。
保姆倒是很會看眼色,立馬說:“呸呸呸,您身體好著呢,可不興說這不吉利的話。”
“是嗎。”岑老爺子又開始撥動手里的串珠,“也就你,還樂意說點話敷衍敷衍我。”
意有所指的話語里,岑淮予不可能讀不懂,他只是不想理會。
有醫生過來通知,說準備下去做下一項檢查。
兩個保姆便扶著老爺子,將他往輪椅上挪。
其中一人正推著老爺子往門外走時,他說:“叫小予推我去吧。”
保姆為難地看了岑淮予一眼。
在岑家工作了大半輩子,從岑老夫人再到孟南汐,都是她眼看著香消玉殞的。
同為女人,自然能明白在岑家的女人有多不容易。
老爺子年輕時手段陰狠,樹敵不少。
所有人都想不到,他年輕時候造的孽,最終竟然反噬到年幼的岑淮予身上,還平白搭上了兩條無辜的性命。
從那時候起,岑淮予再沒開心過,痛苦到現在。
老爺子倒是安然無恙,無愧衾影般過著。
罪魁禍首反倒活得比誰都安然。
說出去,的確可笑。
保姆知道岑淮予恨老爺子,平日里老宅的事情能不麻煩他的,她絕不麻煩。
岑淮予走過來,接替保姆扶住輪椅,淡聲道:“我來吧,你們休息會兒。”
醫院長長的走廊上,陽光從盡頭偌大的玻璃窗透進來。
兩人的身影在平滑的地面倒映。
岑淮予不緊不慢地推著他,聽見他發出感喟似的聲音。
“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天活頭了,小予,這個家以后終歸是要你頂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