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蘇曉冉的鑰匙插進地下室鐵門的鎖孔時,指腹的冷汗讓金屬鑰匙滑了三次。鎖芯銹得像塊凝固的血痂,每轉動一分,都發出“嘎吱”的呻吟,在空蕩的走廊里撞出層層回音,驚得墻角的蛛網簌簌發抖。p>p>“里面好像有聲音。”林風壓低聲音,手電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出扇形的光,照亮記墻懸掛的鐵鉤——每個鉤子上都掛著褪色的藍布項圈,邊緣繡著歪歪扭扭的平安結,和老周崗亭里那箱貓糧的顏色如出一轍。p>p>蘇曉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涼得像冰:“這些結……我奶奶教過我。”她的聲音發顫,目光落在最近的一個項圈上,結扣的纏繞方式和她十歲那年給走失的小狗編的一模一樣,“她說這叫‘鎖命結’,能護住小畜生的魂。”p>p>話音未落,墻洞里傳來密集的“窸窣”聲,像有無數爪子在抓撓朽木。林風踹向墻面的破洞,朽壞的木板應聲裂開,露出更深的暗室——手電筒的光刺破黑暗,照亮了記室的貓骸骨,至少幾十具,大小不一,頸骨上都套著通款藍布項圈,其中一具骸骨的前爪里,攥著半片干枯的貓薄荷,邊緣還沾著幾粒貓糧。p>p>“是老周喂的貓……”林風的喉嚨發緊,蹲下身翻看骸骨,突然注意到最大的那具骸骨項圈上,繡著個褪色的“橘”字,“這是橘貓的母親?”p>p>橘貓突然對著暗室深處炸毛,脊背弓成c形,瘸腿在地上刨出細碎的土渣。林風把手電筒照過去,暗室盡頭的鐵架上,擺著個蒙著白布的玻璃罐,布單被風吹得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漂浮的東西——半只戴著平安結的貓爪,指甲縫里還嵌著白色的墻灰。p>p>“喵——!”橘貓猛地竄過去,用爪子撕扯白布,玻璃罐轟然倒地,碎裂的聲音在暗室里炸開,罐里的福爾馬林液l漫出來,泡軟了墻角的一堆舊報紙。p>p>蘇曉冉蹲下去撿報紙,指尖觸到泛黃的紙頁時,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報紙的日期是三年前的冬天,頭版角落有篇短文,配著張模糊的照片:穿藏青制服的老周在雪地里給流浪貓喂奶,旁邊站著個穿米白色羽絨服的女孩,正舉著手機拍照,側臉的輪廓和蘇曉冉此刻的模樣重合。p>p>“這是……我?”蘇曉冉的呼吸驟然停滯,太陽穴突突直跳,腦海里突然閃過破碎的畫面:雪落在老周的帽檐上,橘貓的母親蹭著她的褲腿,老周笑著說“丫頭,這貓懷崽了,以后常來看看”。p>p>這些記憶像沉在水底的碎玻璃,被剛才的驚呼聲震得浮出水面,卻又模糊不清,只剩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p>p>“你想起什么了?”林風的聲音很近,帶著焦急的暖意,打斷了她的恍惚。p>p>蘇曉冉搖頭,指尖卻無意識地撫摸著報紙上女孩的手機,屏幕反光里,隱約能看見老周崗亭的影子,亭頂的積雪正在融化,滴落在“優秀保安”的錦旗上,暈開深色的水痕。p>p>暗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踹開,馬克帶著兩個保安站在門口,手里的折疊刀在手電筒光下閃著冷光,刀刃上還沾著新鮮的貓毛。p>p>“玩夠了嗎?”馬克的中文比昨天流利了些,嘴角的笑像淬了毒的冰,“知道太多秘密,可是會變成墻上的新標本哦。”他踢了踢腳邊的貓骸骨,“就像它們一樣。”p>p>蘇曉冉突然抓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抵在自已的手腕上:“讓我們走,不然我現在就喊人。這暗室的隔音再好,也擋不住我喊‘殺人了’。”她的手在抖,聲音卻異常堅定,目光掃過馬克身后的保安——其中一個的制服口袋里,露出半截老周的藥瓶,標簽上的“速效救心丸”被劃得模糊不清。p>p>馬克的臉色變了變,折疊刀“當啷”掉在地上:“算你們狠。”他后退一步,給他們讓出通道,眼神卻像毒蛇一樣黏在蘇曉冉手里的報紙上,“但別以為能跑出我的手掌心,這所大學的每個角落,都有我的人。”p>p>離開地下室時,林風突然回頭,看見橘貓正用嘴叼起那半片貓薄荷,塞進最大的那具骸骨懷里,仿佛在完成一場遲來的告別。p>p>暗室的門在身后關上,“咔噠”的落鎖聲里,蘇曉冉的手機突然震動,是條陌生短信,只有一張照片:老周倒在巡邏路上的瞬間,馬克的保安正彎腰撿起他口袋里的藥瓶,背景里的留學生公寓亮著刺眼的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