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蘭能明顯感覺到陸奕辰皮膚的熱度正節節攀升,滾燙得灼手。
他脖頸上的青筋暴凸而起,如同扭曲的蚯蚓蜿蜒在皮膚下,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底下有東西在一下下搏動。
宋彩霞推門進來,臉上不見絲毫慌亂。
她反手不緊不慢地關上門,下巴朝炕邊一揚:“玉蘭,扶他坐下。”
等宋玉蘭吃力地將陸奕辰安置在炕沿,宋彩霞才利落地脫鞋上炕,從布包里取出那套金針。
她捻起最長的一根,用酒精棉片仔細擦拭,眼神專注的瞄準,下一刻,那閃著寒芒的三寸金針便穩、準、狠地刺入陸奕辰頸側一處要穴,針尾微顫,沒入近半。
陸奕辰坐在炕沿,牙關緊咬。
他雙手死死攥成拳,抵在膝蓋上,手背上青筋虬結,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皮而出。
那是一種用盡全身力氣,近乎自虐的克制。
宋玉蘭看得心尖都在發顫。
她再也忍不住,握緊陸奕辰的手聲音帶著哽咽:“奕辰哥。”
她緊張的目光緊隨著宋彩霞的手,眼看著那細長的金針一針接一針,次次都落在那些聽名字就讓人膽寒的穴位上,扎得又深又狠,她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了。
漫長的一刻鐘,每一秒都像在煎熬。
終于,陸奕辰臉上那駭人的潮紅如同退潮般緩緩褪去,周身蒸騰的滾燙氣息也漸漸平息。
只是唇色依舊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
宋玉蘭大氣不敢出,目光在姑姑和陸奕辰之間逡巡。
宋彩霞始終神色淡然,眼神古井無波,仿佛眼前這驚心動魄的救治不過是尋常家務。
這份平靜,讓宋玉蘭懸著的心終于落回實處。
又緩了好一陣,陸奕辰才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聲音嘶啞:
“謝謝姑姑。”
短短幾個字,像是耗盡了他積攢的力氣。
宋彩霞沒應聲,只是探手抓過他的手腕,三指精準地搭在脈門上。片刻后,她滿意地點點頭:
“底子不錯,意志力也夠強。記住,下回多留個心眼,碰了什么不該碰的,見了什么不該見的,都得仔細想想。”
宋玉蘭蹙起秀眉,脫口而出:“陌生人?奕辰哥平時根本接觸不到什么生人!剛才也就跟陸建之說了幾句話……”
她頓了頓,帶著幾分猶疑,“總不會是陸建之吧?”
“不會。”陸奕辰斬釘截鐵地道:“他的審查,沒問題。”
他回來養傷,對身邊每一個人都做過最徹底的調查,若有問題,絕不可能留到現在。
宋彩霞收回手,眼神掃過陸奕辰蒼白的臉:“敵暗我明,人家在暗處放冷箭,防不勝防。你自個兒千萬當心。”
“嗯,我明白。”陸奕辰點點頭。
宋彩霞利落地收拾好金針下炕:“行了,你們小兩口說說話,我老婆子出去透透氣。唉,老嘍,就扎這幾針,胳膊腿兒都酸了。”
她擺擺手,步履沉穩地走了出去,還體貼地帶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