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的柔光消失在地平線上,夜色的流云如蟒蛇蜿蜒前行,時姝不過站著看了一會,恍惚覺得它好像要把自己吞沒入腹。她回過神驀然想笑,天上的東西怎么可能會跑下來呢,又怎么可能看得見地上的、和其他塵土融為一體的自己。
“呼”女孩呼出一口長長的白氣,冬天里的白霧產生得快,眼前的景象變得模模糊糊的,腳步也不由得放緩幾分。
綠燈已經在閃爍,好幾米長的斑馬線,時姝自知趕不上,索性停了下來,整理一下脖頸處的圍巾,將下巴收了進去。
真冷啊。
她目光清亮,直勾勾地盯著對面的紅燈,迫不及待想邁出步伐,好快點回家。
紅燈終于要結束,時姝已有前傾之勢,耳邊卻聽到有一把略微帶點啞意的女聲在喊她:“時姝。”
時姝慢半拍反應過來,收回腿,一扭頭便看到了停在側邊的機車以及坐在上面的女人,戴著頭盔,護目鏡擋了半邊臉。
即便如此,時姝也知道這是誰。
當然對方也有這個自信能被認出,季晚煙眉頭上挑,勾了勾手指說:“上來吧。”
好吧,也不知道該說太巧了還是真不巧。時姝沒有拒絕,坐了上去,引擎發動的那瞬間緊緊地抱住了眼前人的腰。
刺骨的冷風刮在耳邊,機車的速度并沒有因此慢下來,反而變本加厲,轟隆隆地響徹在馬路上。
她已經有兩個月,或者更久一點沒有見過季晚煙了,對方沒有喊她過去,她也沒上趕著去,畢竟手頭存的錢還夠她生活很長一段時間。
車停在了一處七彎八拐的老巷子里,時姝吸了吸鼻子,松開手先一步下了車。
季晚煙拿下頭盔,整理了一下過肩的長發,也看到了女孩那張有些慘白的臉,或許是剛剛受了風。
她疑惑道:“剛剛很冷嗎?”
時姝剛說張口說話,先打了個噴嚏,直接用行動回答了對方。
季晚煙理虧,但她絕不會承認是她的問題,她可沒拿槍抵著時姝的腦袋要對方一定坐她的車。不過顯然她還存留了點人性,帶著時姝又往里走了幾步,坐在了一處棚下。
時姝緩了一下,這才好受些,也才知道該問話了:“這是哪里?”
季晚煙很不靠譜地說:“我隨便走的,也不認識。”
時姝一時語塞,眉頭蹙了蹙,然后才接話:“那來這邊是做什么?”
喲,好像有脾氣了。季晚煙覺得有些新奇,她之前可從來沒見過時姝有這樣一面,不是一直都挺乖順溫和的嗎,就像剛剛自己只是勾了一下手指,她就跟著上了車。
季晚煙問:“你生氣了?”
時姝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態度過于異常了,她不是明知道季晚煙就是這副樣子的嗎,自己竟然還質問了她。腦海中浮現了一個同樣很久沒見的身影,她明白過來,她是差點把這兩人給混淆了,那個人會裝模作樣配合著自己,眼前的這個可不會。
于是她的氣場壓了又壓,又恢復成一只小綿羊,輕著聲音說道:“沒有生氣,只是好奇。”
季晚煙輕浮地笑了笑,身體湊近了些,手放在對方的大腿上,“因為很久沒見,想找一個沒人的地方一起待會。”
時姝在眉頭條件反射地下壓之前控制住了表情,這么冷的天,什么七情六欲都該被凍沒了好嗎。
時姝說:“可你明明很久沒找我了。”
季晚煙唔了一聲,好像是想找理由,可目光重新聚焦在女孩身上的時候又覺得沒必要,她沒必要向一只不受寵的小鳥交代自己的動向。
“這不是你該想的事情嗎?你也很久沒找我了。”這反而提醒了季晚煙,她們這種關系一開始的時候,時姝可是又乖又積極的,三天兩頭就發消息問自己需不需要過去,因此頭半年她們的接觸相當的多,可到了后面,自己沒找時姝,對方也就若無其事了,就好像是和自己一樣,有了新的目標對象而忽略了對方,“你爬其他人的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