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蟲谷后眾人連番受挫,陳玉樓不禁有些急怒攻心,說來好笑,干了這么多年盜墓的勾當,他的匠人偽造的,為得就是在人心不穩的時候拿出來安定軍心。可他怎么也沒想到,鷓鴣哨這么個一派魁首、江湖的老人,居然有著一顆赤子之心,大難當頭還來問他這蘿卜章是真是假!
鷓鴣哨嘆了一口氣,他明白陳玉樓的想法。林中的異相實在驚心動魄,眼下人心浮動,陳玉樓此舉無非是望梅止渴,安定人心,可那水晶棺實在妖異,搬山和卸嶺向來就沒有驅邪的法器,要開棺他和陳玉樓就只能趕鴨子上架硬著頭皮上,這叫他如何能不憂心?
耳邊驚雷呼嘯如龍,那種紅線越來越密集,動的也越來越快,事不宜遲,需速戰速決。鷓鴣哨和陳玉樓十分默契,各自取了些開棺鎮邪的用具,隨后便撇開眾人來到了水晶棺前。
滴滴滲出的腐血已經在地上聚成了小水洼,臭氣熏天臭不可聞,熏得陳玉樓差點吐出來。那水晶棺因為是豎葬的,所以棺蓋并不厚重,鷓鴣哨用鉆天索翹起一頭,陳玉樓搭了把手,兩個人就輕而易舉地將棺蓋掀了起來,隨即便雙雙看傻了眼——這東西比“棺材”大的多,且是用厚重的水晶制成的,像毛玻璃般透著些藍色。水晶棺四周刻滿了秦漢時期的浮雕,其線條既古樸又華麗,棺內盛滿了鮮血一樣的液體。到了近前,就連鷓鴣哨都聞了出來,這種腥臭無比的東西并不是血,而是一種血和其他玩意發酵而成的邪物。
陳玉樓甚至不敢想千年之前獻王是從哪里尋來如此大的一塊水晶制成棺槨的,因為他心里有個更讓他毛骨悚然的想法——這樣世間難得一見的棺槨,獻王竟然沒有留給自己?那他的棺槨會是什么樣子的?是金絲楠木?陰沉木?還是什么亙古未聞的稀奇東西?
想到這里,陳玉樓心中突然一驚,那種感覺仿佛脊骨上無端端生出尖刺一般,讓他一邊坐立不安,一邊不敢分心。畢竟眼前的棺槨中,是獻王的大祭司,是蟲谷的穴眼,是他和鷓鴣哨甘冒奇險也要一探究竟的千年謎團。
棺蓋被打開的瞬間,那種腥臭血紅的東西立刻流出了棺槨,從身后的打斗聲來看,鷓鴣哨相信這種東西和那種會吸人血的“紅線”息息相關。
待棺槨中的“血”不再外流,一張腫脹的人臉終于“浮出水面”,見到那死人的面色,陳玉樓心中終于松了一口氣——不是粽子。
那張肥胖的臉栩栩如生,不像是死人,倒像是活人,面上還有一層厚厚的蠠()晶——鷓鴣哨在云水衣的筆記中讀到過這種東西,傳說將這種東西包在尸體表面可以保護尸體千年不腐。有道是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到了今日,鷓鴣哨才算是親眼見識了蠠晶的真身。照云水衣所說,蠠晶是云母所化的,想起入蟲谷時那段千回百轉有石鐘乳有云母的水道,鷓鴣哨心中不禁又對云水衣生出幾分敬佩。
然而水晶棺中始終剩下一半的“血”,叫人看不清里面還有什么,于是鷓鴣哨和陳玉樓默契地決定將那具“尸身”先挪出棺槨。豈料這一挪,竟叫他兩個俱大驚失色。
鷓鴣哨力壯,曾在瓶山赤手空拳勒死過湘西尸王,平日里就算是千百斤的棺蓋都能一腳踹開,沒成想今日卻怎么也拖不動水晶棺里的那具尸身。
棺蓋打開后,越來越多的“血線”從地下鉆了出來,林中的槍聲就沒停過,陳玉樓急中生智,決定另辟蹊徑,一雙手伸入“血海”從上往下摸。鷓鴣哨見此也依樣畫葫蘆,兩雙手摸著摸著,終于察覺了關巧!
水晶棺中并非只有一具人尸,自腰往下還有一條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