雮塵珠究竟是什么東西?又同長生不死、羽化成仙有什么聯(lián)系?這一切就連獻(xiàn)王都不知道。當(dāng)年扎格拉瑪族中的祖先占卜的結(jié)果,只提到想消除詛咒必須找到雮塵珠,至于找到雮塵珠之后該怎樣做,卻連只言片語都沒有留下。好在上蒼有眼,讓金元子遇到了云水衣。云水衣乃奇女子,為了一個未及成婚的夫婿,潛心研究藏地經(jīng)典二十余年,這才終于學(xué)有所得。
其實當(dāng)年融星火所得的那一尊古格銀像,早就暗示了故事的結(jié)局,藏傳佛經(jīng)有載,古格銀眼是一幅復(fù)雜的大型浮雕,上面記錄著蓮花生大師與制敵寶珠大王鏟除魔國的事跡,其中還包括魔國歷代陵寢的分布圖。換句話說,古格銀眼就是一副依據(jù)密宗風(fēng)水之術(shù)而制的特殊地圖。
在古藏地的傳說中,并沒有魔國這個稱呼,而是稱其為“北方的妖魔”,只有世界制敵寶珠大王的詩篇,才稱其為“魔國”。魔國是一個信奉輪回,供奉邪神的國家,要前往魔國主城——惡羅海城,就必須經(jīng)過埋葬著邪神的九層妖樓,還有那扇被世界制敵寶珠大王封印的災(zāi)難之門。
“惡羅海城”又名“畏怖壯力十項城”,它與“災(zāi)難之門”都是只存在于昆侖山遠(yuǎn)古傳說中的地名,從未載于史冊。然而更奇怪的是,格薩爾王在《伏魔經(jīng)》中說,真正的惡羅海城早就被毀了,如今昆侖神宮背后的惡羅海城,只不過是一個“不詳?shù)墓碛啊薄?/p>
藏地多辛秘,鮮與中原通。莫說是鷓鴣哨這般的外人,就連在這里過了大半輩子的封玉鏘都不知道昆侖神宮在哪。好在密宗風(fēng)水學(xué)遠(yuǎn)遠(yuǎn)沒有中原的青烏風(fēng)水復(fù)雜,云水衣研習(xí)多年,終于學(xué)有所成,后又幾次三番深入藏地,這才終于找到了入昆侖神宮最妥帖的路線。
如此想來,當(dāng)年結(jié)古寺住持堅持要云水衣出家二十年倒也不無道理——若不能精研密宗典籍,通曉密宗風(fēng)水術(shù),只怕云水衣便是見了《伏魔經(jīng)》,也只能落得個“見面不識”。而搬山派倒霉了千年,屢戰(zhàn)屢敗,次次白跑,終于也否極泰來,熬到了這撥云見日的一天。
云水衣數(shù)十年如一日,為解雮塵珠之謎殫精竭慮,早在還年輕能動彈的時候,云水衣便親至古格遺跡,將那里的浮雕和《伏魔經(jīng)》中的地圖一一比對。待封門仙和鷓鴣哨取回雮塵珠,她也拿出了一副詳盡的藏地地圖,其中包括魔國的邪山鬼湖,封埋冰川水晶尸的妖塔,以及所有古格銀眼中的信息。
佛家言,凡在世上,善惡得失,一切心血,功不唐捐。熬過漫長的歲月,云水衣的堅持和深情,終于迎來了金石為開的一日。
“爾等此去,須先至神螺溝,一路南下,與鐵棒喇嘛匯合,他熟悉此處路徑,爾等只需相隨。昆侖生氣旺盛,爾等此去務(wù)必步步為營,謹(jǐn)慎行事。”
昆侖神宮在雪山腹地之中,一向人跡罕至,為保封門仙鷓鴣哨等人此行無虞,云水衣又交代下一應(yīng)種種,其中首當(dāng)其沖的,就是叮囑鷓鴣哨不可輕易動火槍。
藏地與其他地方不同,鷓鴣哨一行要深入雪山,火槍的聲音容易引發(fā)雪崩,那是雪域中最恐怖的災(zāi)禍,千萬噸的白雪如天河一般涌來,令人逃無可逃,只能在冰冷刺骨的滿天飛雪中被活活掩埋。更可怕的是,待雪崩結(jié)束,厚重的冰雪會掩埋一切,莫說是施救,便是連尸首都難找。
除此之外,云水衣還要鷓鴣哨留花靈在玉樹宮,只因她年幼,又沒有高強的輕功傍身,在高原難以施展本事,入了雪山反倒累贅。此行有代陽和普措兩個藏族弟子幫著帶路,又有百步穿楊的楚門羽和老洋人,如此足以,人多了反而礙手礙腳。
最后,云水衣還為眾人備足了姜汁,這東西鷓鴣哨倒是熟悉,當(dāng)年封門仙帶他和老洋人、花靈入藏的時候就解釋過——藏地的土壤和中原地區(qū)不同,其中多有凍土,一旦遇上,便是挖不開掘不動的,只有姜汁能軟化凍土。
這也就是為什么云水衣特意安排封門仙一行在十一月進昆侖神宮——他們此行必須經(jīng)過冰川下的隧道,夏季雪層松軟,隧道有坍塌之虞,到了冬天,雪層又難免凍得太硬,真到了冰雪攔路的時候,只怕是挖都挖不通。
到了起行之日,鷓鴣哨和封門仙拜別了父母,帶著楚門羽、楚門烈、代陽、普措和老洋人,并十五頭牦牛,向雪山深處而去。
臨別前,楚門羽與都玉錦難分難舍,鷓鴣哨和封門仙早就看破了二人的情愫,因此雙雙默契地躲了起來,也不知道這二人說了什么。楚門羽回來時,面shi眼紅,像是哭過了,鷓鴣哨見此,不禁感念玉樹宮對他的大恩,心中百感交集,只盼望此行不要折了玉樹宮的弟子。
藏地苦寒,山路崎嶇,想要長途跋涉只能靠牦牛。牦牛比普通的黃牛大得多,毛也長,騎起來甚為穩(wěn)妥。然而藏地等級分明,普通的牦牛能駝人也能載物,但純白的牦牛卻被視為圣物,平常只有千戶的公主才能騎乘,只有一個例外——封門仙。
藏地多神山,高聳入云的山峰如畫中一般巍峨,稀疏的牦牛隊伍在山下緩緩前行,如同螞蟻搬糖一般,渺小又無助。隊伍的首領(lǐng)是封門仙,她一身黑色勁裝,騎在純白的牦牛上,仿佛一名傲視西域的大將軍。
鷓鴣哨奔波半生,跑遍了半個中原大地,卻是頭一回入藏。在西藏中南部,喜馬拉雅與念青唐古拉之間,湖泊眾多,大大小小星羅棋布,數(shù)以千計,稍微有點規(guī)模的,都被藏民視為圣湖,如果湖畔還有雪山,那就更是神圣得無以復(fù)加。這些湖的名字里都帶個“錯”字,比較著名的像什么昂拉仁錯、當(dāng)惹庸錯、納木錯、扎日南木錯等等,不勝枚舉,每一個都有無盡的神秘傳說。
《大唐西域記》中,將雍瑪桌扎錯——龍宮之湖,和拉姆拉錯——懸掛在天空的女仙之湖,并稱為“西天瑤池雙璧”。那里是圣地,天空晴朗,湖水蔚藍(lán),碧波倒映著雪峰白云。普措告訴鷓鴣哨,這里有個傳說,說湖底有“廣財龍王”的宮殿,聚集著眾多的罕見珍寶,有緣之人只要繞湖一周,撿到一條小魚,一粒石子,或是湖中水鳥的一根羽毛,就能得到“廣財龍王”的賞賜,一生財源不斷。
人所飼養(yǎng)的牲口不能進圣地,那里到處都是朝圣者,走在湖畔,不時可以看到朝圣者的遺骨,他們已經(jīng)與圣地融為了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