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早早會認錯人是有原因的。
單看臉,聞晝與宋榮鶴長得并不像。宋榮鶴是不怒自威的丹鳳眼,聞晝在眼尾處卻微微下垂,瞳孔又格外地黑,周身冷硬強悍的氣質令這雙垂淚眼非但不顯可憐,反倒有種說不出的深邃神秘。當然他也是極英俊的,可要說像,其實是背影像,氣質則更像年輕時的宋榮鶴,有年少得意所特有的銳氣,像開刃的劍,冷漠鋒利,拒人于千里之外。
宋早早就這樣單手托腮盯著聞晝的背影出神,她還是頭一次看到跟宋榮鶴這么像的人。
聞晝將雙手清洗干凈,轉過身來問:“還有別的事么?”
宋早早看了眼周圍,能干的幾乎都干了,但就這樣放過聞晝總覺得虧,她皺著臉蛋,悶悶不樂地說:“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不管大小姐原不原諒,該道的歉聞晝不會逃避,他再次向宋早早說出了對不起,換來宋早早沒好氣的白眼,“你轉過身去。”
又盯著聞晝的背影看了會后,宋早早忽然問:“今晚你要去相親?”夲伩首髮站:po18a
這是聞晝的私事,他沒理由回答,可宋早早的話令他警覺,以劉師長的脾性,還真可能不打一聲招呼就給他安排個相親飯。
宋早早踩上拖鞋從聞晝身邊經過,見他杵在原地一動不動,語氣很兇地說:“你還愣著做什么,難道要等我請你進屋?”
聞晝從沒與女孩說過這樣多的話,他感覺不妥,自己是來道歉的,在院子里干活光明正大,可在家里沒第三個人的情況下跟她進屋算什么事兒?要是被人瞧見,他怎樣無所謂,女孩子的名譽卻要受損。
宋早早走了兩步沒聽見動靜,她跺了下腳,走回來扯住聞晝的衣領,聞晝下意識就要將她甩開,好在有前車之鑒的情況下,他控制住了,任由宋早早拽著衣領把他帶到客廳。
“在這里等我,哪兒也不許去。”
大小姐蹬蹬蹬地往樓上跑,等她下來,看見聞晝跟站軍姿一樣連衣角都沒變化,不由得問:“你們當兵的都是這副德性嗎?”
聞晝其實不大懂這副德性指的是什么德性,他抿著薄唇沒吭氣,宋早早自己先坐,再指向對面:“坐。”
聞晝身上還有一點跟宋榮鶴相似的地方,那就是他們很有禮貌,談吐舉止也格外優雅,這是只有在底蘊十足的家庭中才能培養出來的。劉師長跟宋榮鶴提聞晝時曾說過,他現在沒什么親人,孑然一身。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這和今天的事有關系嗎?”
“當然有。”
宋早早生氣地站起來叉著腰,盛氣凌人的瞪他:“你買的那堆東西可不便宜,我要是收了,不就等于讓宋榮鶴受賄?所以你要交代清楚。”
聞晝想說讓宋早早自己問她父親,但大小姐的眼睛在噴火,總感覺要是太靠近就會被灼傷,正所以聞晝足足沉默了十幾秒才簡略回答了兩句:“母親十三年前病逝,沒有其他親人。”
宋早早:“你爸爸呢?”
她能感覺到他在聽到自己的問話后瞬間肌肉緊繃,原本就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唇更是結了冰一般漠然,“他有自己的家庭。”
語罷,他停頓了下,繼續道:“母親給我留了一筆不菲的錢,這些年我自己也有些存款,所以你可以收下。”
“或者你告訴我你喜歡什么口味的糖,年前兩邊基地有場匯演,到時我托人帶給你。”
宋早早給自己倒了杯水,小口小口啜,順便瞥聞晝,“這么想讓我接受道歉,是怕我爸爸給你穿小鞋?”
聞晝想說不是,又覺得像虛偽的狡辯,干脆不開口了。
宋早早一氣喝了半杯水,問:“你想找對象嗎?”
聞晝搖了下頭。
那就好。
于是大小姐忽然沖他露出一抹甜笑:“讓我原諒你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讓我也那樣對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