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然就走過去,彎出一個笑容,對顧培聞說:“今天來這里玩很開心,打擾顧爺爺了,我就先回去了。”
“不打擾,聽說那只小獅子很喜歡你,下次有時間再來和它玩吧。”顧培聞拍拍溫然的后腦勺。
“好的,謝謝顧爺爺,您早點休息。”
等長輩們都進了樓,溫然轉過身,臺階下車已經停好,漆黑車窗照出他僵硬的笑容,看著實在諂媚丑陋,溫然被自己惡心到,一瞬間松了嘴角,恢復成沒有表情的樣子。司機正為他打開另一側車門,示意他從對面上車。
溫然不解地繞過去,上車時才明白司機為什么要這么做——顧昀遲正坐在后座另一邊。
也就是說,他剛剛對著車窗收起職業假笑的場景,被坐在車里的顧昀遲盡收眼底了。
車子啟動,車內沒有任何聲音,溫然緊靠車門坐著,90度扭頭看窗外,天已經黑了,什么也看不見,只有飛快晃過的路燈和隱約的樹影。
“你很會裝。”安靜之中,顧昀遲冷淡又不給面子地嘲諷道。
繼‘臉皮挺厚的’之后又一差評,慌張,溫然一下子轉過頭,卻忘了自己扭頭太久,這一下險些把脖子擰斷,清脆的關節摩擦聲瞬間帶起一陣耳鳴。
幾乎痛到不能動了,溫然呆滯地喘口氣,微微張嘴又不敢叫出聲,他只得45度角梗著頭,艱難吞吞口水,說:“笑是有點裝……但沒有說謊。”
“除了吃飯的時候尷尬了點,其他都挺開心的,do很可愛……謝謝顧爺爺也是真的。”
臉皮厚就算了,“裝”這個罪名有點嚴重,直接上升到人品問題,雖然之前是有演過一些做作的關心,但溫然捫心自問,他目前大多數時候說的都是真話。
見顧昀遲還是沒言語,溫然抿抿嘴,繼續措辭:“我總共也沒說過幾句話,都是真心實意的,除了假笑了幾下,其他真的沒有裝。”
顧昀遲耐心告罄:“別吵了。”
“……哦。”溫然閉上嘴,這個alpha實在有點難伺候。
一路沉默,車子先到溫家,遠光燈照出黑色鐵門上斑駁的銹跡與上頭那盞半死不活的照明燈,非常標準的家業瀕臨破產狀態。溫然在司機解安全帶之前自己開門下車,扶住車門,對司機說謝謝。脖子扭了,只能歪著頭,像一株長歪的植物,溫然朝顧昀遲揮揮手,想說再見,對方卻已經吩咐司機開車,溫然連忙關上車門。
車子掉了個頭絕塵而去,幾輛保鏢車緊隨其后,大門外又恢復一片昏黑寂靜,溫然在原地站了幾秒,然后梗著脖子,慢吞吞往家里走。
行動不便地洗完澡,溫然找芳姨要了盒膏藥,往頸側貼了一張。脖子都這樣了,也沒法看書或畫圖,溫然打算早點上床睡覺。
手機響了,339打來的,溫然坐到床邊接起來。
“晚上好!”339問,“今天去鸞山吃晚飯,感覺怎么樣呢?”
“挺好玩的。”溫然順口問了句,“他沒在你旁邊吧?”
靜了一秒,339才說:“嗯啊,不在,不在的。”
溫然就說:“我摸到獅子了,還被它撲了,但是它很可愛。”
“你說do嗎?它小時候更可愛,下次我給照片你看。”
“好,我還看到幾匹馬,是賽馬嗎?”
“嗯呢,有時候少爺會騎。”339發散性聊天,“少爺小時候騎馬還摔過,下次我也把照片給你看,嘎嘎嘎——”
它嘎到一半就莫名其妙不吱聲了,溫然便接著說:“晚飯也很好吃,鸞山的風景很漂亮。”
“是嘞,那少爺沒有帶你去看大鯊魚嗎?他住的那幢樓后面有鯊魚池,如果進地下層看的話,就和海洋館一樣,下次記得讓他帶你參觀,立省一張去海洋館的門票。”
“……”有時候也會被自己窮笑,溫然說,“還是算了吧,我有深海恐懼。”他掀開被子就往下躺,卻忘記自己脖子的問題,頓時痛得叫出了聲,連連抽氣。
“……干什么呀!我的臉都紅了!”339在電話那頭叫起來,“你在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