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孟然干巴巴地笑了笑,“是啊,真是走了狗屎運。”
故事固然粗糙隨意,但只要整體框架不出太嚴重的bug,聽故事的人自會腦補其中細節。
估計也會有人覺得哪里怪怪的,比如一直不說話,眉頭緊皺的周靖,但他又說不出具體怪在哪。畢竟隨便聊聊逃生的過程而已,他們沒有撒謊的必要。
謊言總會有破綻,不能繼續這個話題了。
眼看小冬嘴唇微張,又要問出下一個問題,顧孟然趕忙清了清嗓子道:“后面就沒什么特別的了,我們開著漁船去東海,一路上還算順利。然后一個多月前的某個晚上,我們在海上遇到了風浪,被巨人號給救了。”
言簡意賅地交代完后半段旅程,顧孟然下巴一抬,饒有興致地看著小冬,“說說你們吧。說起來恒榮盛沒了,燃油應該不夠才對,你們是怎么順利到東海的?”
兩句話就把小冬帶偏了,渾然忘了剛才要說什么,他興沖沖地回答顧孟然的問題:“這也是個烏龍,我們開始都以為沒有燃油了,還犯愁呢,到東海該怎么辦。”
“結果后面無意中發現,原來那群人還在船上藏了些柴油。你是不知道,藏的可嚴實,周靖他們在船上待了這么久都不知道,還是后來大掃除的時候一點點找出來的。”
似乎擔心顧孟然覺得有燃油不折返找他們,小冬忙地又補充道:“大掃除發現燃油的時候,我們都走了一個多星期了,而且燃油真的不多,你可以去看看油箱,已經快見底了,要不是沒有燃油,我們之前也不會把德誠號丟了。”
“我懂,我知道。”顧孟然笑著擺擺手。
一說這個就激動,看來當初丟下他們離開,始終是村民們心中的一根刺。不知該如何拔出這根刺,顧孟然只能和他們聊一些有的沒的,盡量避免這個問題。
辦法倒是很奏效,聊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雙方都輕松愉悅。不過顧孟然有個毛病,有時候嘴巴比腦子快,一不留神就又問出了一個毀氣氛的問題。
但他真的也很好奇,那些船員最后是怎么處理的?
搶奪永躍號的那一天,一場惡戰,雙方死傷不計其數,但絕大多數村民下不了死手,所以相比被亂棍打死的,受了傷活人應該更多。
如今這個秩序混亂的亂世,處理尸體倒是簡單,直接往水里一拋就算完事兒,但那些還留有一口氣的活人呢?為同伴報仇直接將其殺死?還是寬宏大量,放其一條生路?
氣氛頓時變得無比凝重,沒有人說話,空氣仿佛凝固。
長達一分鐘的沉默,最后站出來的人是段月宴。
他迎上顧孟然的目光,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勾唇輕笑出聲,“還需要問嗎?當然是放了,我們是良民,又不是什么窮兇極惡之徒,sharen放火這種事情做不出來。”
放了?還真就放了?顧孟然驚呆了,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而就在他剛想開口之際,段月宴云淡風輕的嗓音再度響起:“冤冤相報何時了,我送他們下船了,親自送的,和那些尸體一起,從甲板‘送’下去的。”
說話跟繞口令似的,顧孟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到瞥見段月宴眼睛里一閃而過的狡黠,這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所謂的“送”,把身負重傷的船員從甲板上丟下去。
想來也對,為了搶奪永躍號他們失去了太多,說是踩著同伴的尸骨也毫不為過,怎么可能輕飄飄地放過那些sharen兇手。
sharen償命,那群人心狠手辣、為非作歹,留著也是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