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霖說,“相比我讓阿姊對世絕望,你讓她流連人世,可是她那樣的身體和處境,竟不知我與你,到底誰對她更殘忍?”
這是藺稷合郡。
轉年鴻嘉八年三月,滅交州,去州立蒼梧郡。
至此,天下一統,凡日月所照,皆為大鄴之國土。
十三州戰亂終結,百姓休養生息,田地長出青苗,道旁開出花朵,一座座學堂開起來,一間間醫舍建起來,一袋袋米糧搬入黎民的屋中,耕田的牛轉了一圈又一圈……百廢待興,終于開始興起來。
太陽都變得火熱許多,灑下一縷縷金燦燦的光。
唯有御座上的帝王,正值壯年,卻在日光下,兩鬢斑白。
他自己也不知道,何日開始生的白發。
是在看到隋棠血書的那一日,還是在沛兒離開的那日,亦或是在二次南伐被長刀劈入xiong膛昏迷后又醒來的那一日……
只知道,在又一次朝會上毫無征兆地吐血昏迷后,他被太醫署判下壽數,年。
年。
近臣心腹聞之都難言悲苦,唯他自己,竟感到一絲歡愉。
在榻上養了月余,攢出一點精神后,他召來胞弟,贈他一物。
藺黍接過閱之,俯身大駭。
藺稷道,“我時日無多,膝下亦無子嗣,族中有戰功者非你一人,各路諸侯降之日淺其心難判,我去后若無明詔,國中必生大亂。天下分裂日久,難得在你我兄弟手中重合。百姓實苦,亦難得片刻安寧,就莫要讓這世道再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