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如今似乎不能叫四兒了。
入太醫院的頭一日,鄭太醫就覺他這個名字實在太過隨意,便做主,給他從邱四兒改成了邱伺。
黛藍床帳被放落,裴蕓躺在其間,只伸出一只纖白的手臂,任鄭太醫將絲帕蓋在上頭,替她探脈。
看太子坐在一側神色凝重的模樣,裴蕓反覺他有些太過謹慎,然不一會兒,卻見鄭太醫睜大雙眸,倏然跪在了地上。
裴蕓見狀驚了一驚,心想著莫不是她得了什么大病,旋即就聽鄭太醫遲疑片刻道。
“恭喜殿下,恭喜娘娘,娘娘這脈象應是滑脈無疑,娘娘這是有喜了,腹中孩子大抵一月有余……”
裴蕓怔忪了許久,聞言幾乎嚇得自床榻上坐起來,她萬萬沒有料到,在她毫無預料的時候,居然有了身孕。
懷謹兒和諶兒時,她的反應極大,吐得厲害,不需太醫診脈,自己也能覺察到異樣,不想這一胎的反應卻是不大一樣,且像極了來月事,何況她總想著就算要懷也沒有這么早,這才疏忽了。
那先頭她做的,是胎夢……
裴蕓小心翼翼地將手覆在平坦的小腹上,前世離她有孕當還有兩年,這一世,這個孩子的到來竟提前了那么多。
不過倒也是,那時她與太子的房事少之又少,但而今,只消是合房日,太子一夜常是要折騰她好幾回的,如何能不有孕。
她唇間泛起淡淡的笑意,她惦念的小姑娘,這一世,終是能順利降生在這個世上了嗎?
她滿心歡喜地看向太子,卻見太子微沉著面色,無一絲笑意,和前世得知她有孕時的反應截然不同。
可那時他分明淺笑著,眸光也格外柔和,像和她一樣,期待著這個孩子的降生。
或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太子抬首看來,握住她的手,問道:“太子妃身子可有恙?”
鄭太醫答:“娘娘身子略有些虛弱,但無甚大礙,微臣開幾貼安胎藥,調理調理便可。”
李長曄頷首,與裴蕓又道了幾句,只離開前悄然向鄭太醫瞥去一眼。
一炷香后,鄭太醫離開琳瑯殿,轉而去了太子的澄華殿書房。
邱伺也一路跟在后頭,但及至書房門口,鄭太醫沒讓他進去,只命他候在外頭。
有內侍極有眼力見的閉了殿門,隔扇門合攏的一瞬,邱伺聽見太子的聲兒飄了出來。
“太子妃緣何會有孕……”
那低沉的嗓音帶著些許慍怒,令他一瞬間怔愣在那里。
翌日,裴蕓遇喜的消息就不脛而走,在宮中擴散開來,這皇家接二連三要添丁,太后喜不自勝,還特意出宮去廟里燒香還愿。
周氏也入宮來看她,分明她這懷的是
白長了一張嘴
李長曄默了默,答道:“女子生產痛苦萬分,你生下謹兒后,孤自外辦差回來,聽見你同岳母大人說,往后不想再生孩子了,孤便因此起了心思……”
說來,每月定合房的日子,的確是她生下謹兒近半年后才開始的。
裴蕓還依稀記得太子說的那事兒,那時她母親周氏來看她,她頭一次經歷生產,吃的苦頭不小,見了母親,撲進母親懷里,沒忍住一下便哭了,說自己不想再替太子生孩子了。
母親嚇得一下捂住她的嘴,讓她莫要胡說,仔細叫旁人聽見。
可她哪里管這些,因著她生產太子都未趕回來,委屈難過之下,還念叨道,若她懷不上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