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來,不過好在,齊扶錦也沒在她的臉上看到什么不情愿。
李挽朝被人帶進了殿內,貞元帝見她來了之后,就往外去了,此處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李挽朝坐到了齊扶錦的對面,她看著齊扶錦,微微蹙起了眉,“齊扶錦,你不是說你不需要我的嗎?”
齊扶錦聽到這話,愣了片刻后竟笑出來了,他嘴硬道:“我是不需要你,又不是我讓你來的。”
一和她說起話來,他的腦子開始慢慢活過來了,嘴巴里頭的話好像也開始慢慢變多了。
他道:“你不用來的,你大可以不用來的。”
她過來,也不能改變些什么。
齊扶錦笑,李挽朝也笑了笑,“你這么說的話,是我不識好歹了,非要來看你是吧。”
齊扶錦撇開了頭,看向窗外,過了許久,“嗯”了一聲。
李挽朝沒有在意他渾身帶刺的樣子,她道:“在來之前,每個人都在說,你很可憐。”
在來皇宮之前,很多的人,都跑到她的面前,說齊扶錦多可憐多可憐,你見見他吧,你就去見見他吧,現(xiàn)在塵埃落定了,可他最放不下的應當就是你了,你就去見見他吧。
齊溪夢在她的面前吧嗒吧嗒掉眼淚,她說齊扶錦都快死了,叫她別這么狠心,就來看她一眼。
皇帝也跑來找她,他把他們的那些陳年舊事說給李挽朝聽,他說就看看他,看看就好了。
還能怎么辦呢,李挽朝還是來了。
齊扶錦最不想從她口中聽到可憐兩個字了,如果是從前的話,他就開始反駁她了,他可憐什么?他不可憐,別來看不起了。
可是,現(xiàn)在,他沒有開口,因為他現(xiàn)在的處境讓他沒有資格再去驕傲地說那些話了。
他的腦袋從窗戶的方向回過來,看向了她,她說他可憐,可是他并不能從她的臉上看到憐憫。
她根本就沒在可憐他。
李挽朝看著他那別別扭扭的表情就知道他在心里面想些什么,她的小臂也橫放在桌案上撐著,看著坐在對面的齊扶錦,就像說閑話一樣,道:“一開始的時候是覺著你確實還挺可憐的,可是后來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就回過味來了,你可憐什么呀可憐?每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就和個長不大的小孩一樣,我才是真的可憐呢。”
干嘛呀,干嘛所有人都到她的面前說他可憐,他可憐和她有半文錢的關系啊?又不是她做錯了事,她才是那個被他傷害了的人呢,到她的前面說他可憐究竟是何居心?
想讓她覺著他可憐,然后趁機讓她原諒他嗎?這算什么事啊。
齊扶錦聽到她的話后,愣住了片刻,只是盯著她,不說話。
“誒,怎么了?別這樣看我。我說錯了嗎,我也沒說錯啊,說你長不大,是真的長不大。你總是想著法子來接近我,總是想著法子給我不要的東西,就跟狗一樣,叼著一坨狗屎到主人前面獻媚,然后一個勁地汪汪叫,問主人香不香?”
可不是像狗嗎,可不是像臭狗屎嗎。
李挽朝看他臉色越來越臭,越說越來勁了,生怕他死了以后就聽不著她先前的怨氣了,“你看看你,跟狗一樣,還喜歡撒尿占領地呢。我和旁的人說話都說不行,你氣什么?我就問問你,有什么好氣的呢?還有啊,還有啊,總是想要抓著已經沒有的東西,死都不撒手。愛這種東西最不能強求,你說說看,沒有愛就沒有愛,那怎么了”
李挽朝想說,沒有愛也可以過得很好啊。
齊扶錦被她罵得都快氣笑了,“你現(xiàn)在自己有這些了,然后就開始去說這樣的話,像話嗎,李挽朝?”
她有那么多的人愛她了,然后就開始說人其實根本就不需要愛,別好笑了喂,沒人愛你,你試試看呢。
李挽朝直到現(xiàn)在,眼中才透露出了幾分認真,“可是,人過分地去抓著一種東西,其他的東西也會隨之而去。就像從前的我,我總是想著和你那稀薄的愛,就這樣,也弄丟了我自己。后來我就弄明白了啊,我如果愛自己一點的話,不那么去追究其他的東西,我也落不到那樣的下場,犯不著去想著把自己弄到狼狽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