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扶錦指著腕間,對李挽朝道:“我手上以前也有個疤,很不好看。這個藥膏,祛疤很厲害的,你看,我這就已經(jīng)看不太出來了。”
從前的時候,他從來沒有給她看到過自己的傷口,他那個時候,真的挺害怕她嫌棄他的,他很害怕,她知道他的過去后,也會別人一樣討厭他,嫌惡他。
可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能夠毫不避諱地將自己曾經(jīng)受過傷的地方裸露給她。
沒辦法。
李挽朝之前說得對,自己都不愛,更別提去愛別人了。
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沒人會來接受他的。
李挽朝看著他桌上的藥膏,又看了看他的手腕,最后還是收了下來。
她接過了藥膏。
兩人心照不宣地去揭過了往事。
齊扶錦的眼中從始至終都帶著淡淡的笑,他的視線移向了遠處。
此地于京城郊外,遠處依稀能見得迭起群山,他當初趕路回京,走的就是這條山路。
他望遠山,竟恍惚回憶起了從前和李挽朝在恩文府的日子。
那個很多事情都還沒發(fā)生,很多事情也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
細細算來,她救了他,不只這一次。
他zisha的暖玉,竟都陰差陽錯地被她給修好了。他那破碎的靈魂,早就一點一點的在被她復原,他為自己搭建的高墻,被她一點點敲碎,他整個人與心,早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徹徹底底暴露在了她的面前,他的眼睛中,慢慢地充上了小狗受傷時的哀憐,妄圖得到主人的救贖。
他從前的時候,覺得老天爺真是糟糕透頂了,從來都不會眷顧于他。
可是后來,她漸漸地頂替了老天爺?shù)奈恢茫人谒鹬校f萬次。
神不據(jù)他。
神必據(jù)他。
人是不敢對神明做出什么冒犯的舉動來的。
可他愛她。
想冒犯她。
他想抓著她說,我愛你,我比世間的所有人都要愛你敬你。
齊扶錦矛盾的心最后在見到她的一刻,很快就被寧靜了下來。
他們安安靜靜地坐著,風吹起她的發(fā)絲、衣角,他聞著那令他心安的熟悉的香味,他們一起看馬球,一起看遠山。
這樣就足夠了。
等到有一天,神愿意走下高臺的時候,愿意施舍給他這個信徒愛的時候,他再抱著她,冒犯地說出,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