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先生要是還沒記起來,我可以提醒你。那天晚上在‘夜明珠’,和你、喬麗一起講話的那個高高瘦瘦的男的,就是梁志明。怎么樣,這樣能稍微想起那天在逃跑的兩個人了嗎?”
寧非怎么可能上當(dāng),當(dāng)即就回:“大街上黑燈瞎火的,誰看得清跑過去的人長什么樣哦。再說你們開了槍,有人到處跑不是很正常,你們平都人聽到槍響都不快點兒跑躲起來邁?”
“那段老板怎么說看到他們逃跑的方向了?”
“那你問他呀,啷個一上來就問我?”
崔秘書被他逐漸清晰的口音高的頭痛,一轉(zhuǎn)頭:“那段老板看清楚了?”
“不是你說的有人中槍了嗎?我只是瞥到一個人扶著另一個人,以為是你說的那倆,給你指了個方向罷了。”段昀弘雖然沒用方言,但他的難纏勁兒可不比寧非好對付,“我聽出來了,崔秘書,你這是在懷疑我們?有意思,看來你們不僅沒抓到人,還想找人頂鍋?找來找去,居然還找的是兩個剛來平都的人。怎么,當(dāng)我們外地人初來乍到,好欺負(fù)?”
“我沒這個意思,不要這么小題大做嘛,我這不是來拜訪聊聊的嗎?”話題好像一下進(jìn)入了崔秘書準(zhǔn)備過的范圍了,他的話術(shù)一下流暢起來,“既然兩位不認(rèn)識梁志明,那我干脆就挑明了說吧。他是特務(wù),那天晚上他帶走那個也是那邊的人。那人在平都指揮了很多地下破壞活動,十分危險!二位一旦發(fā)現(xiàn)他和那個人的行蹤,請務(wù)必告知我們。”
段昀弘和寧非對視一眼。
“……原來是在抓捕那邊的。”最終還是段昀弘繼續(xù)開口應(yīng)付,“你早說不就行了,一開始遮遮掩掩的,我們還以為你的私人恩怨要把我們拉扯進(jìn)來。”
崔秘書看他們這副態(tài)度,心里的疑慮去了大半,但還是確認(rèn)道:“聽這個語氣,二位似乎也算是……朋友?”
段昀弘當(dāng)然知道最好的答案是什么,但他張嘴之前,看向了寧非。
寧非就道:“裕城的劉藩上將,知道嗎?”
“當(dāng)然。”崔秘書一聽他起的調(diào)門這么高,還以為他來頭其實很大,下意識地放低了一些姿態(tài),“寧先生和劉上將有來往?”
“我和他……的副官程令琦,是至交好友。”寧非一個大喘氣,充分地吊足了崔秘書的胃口,才幽幽說出真相,“崔秘書不信的話,現(xiàn)在就能打電話去劉部找程副官,問問他認(rèn)不認(rèn)識我。”
崔秘書:“……”
其實劉藩的副官分量也足夠了,就是寧非這個高開低走的說話方式,搞得崔秘書心里落差巨大,簡直無語。他自然不會現(xiàn)在就打電話去問。即便要核查,也是背后要做的事。不過他來這趟的目的也基本達(dá)到了,寧非要是真跟程令琦是朋友,那這兩人的政治偏向也算是明確的。
至此,崔秘書就準(zhǔn)備告辭了。他跟寧非簡直話不投機半句多,再坐下去,他擔(dān)心寧非會開始用亂七八糟的方言來跟自己瘋狂抬杠。
這個寧非,即便是友非敵,還背靠西南商會,崔秘書也不想跟他多交往。
于是崔秘書拋下一句客套的“歡迎二位多來平都玩、做生意”,就這么走了。
“……僅靠我理論上見過梁志明兩面,就懷疑我們也通共,也太荒謬了吧。”
寧非靠在二樓的書房窗邊,看著崔秘書的車駛出了花園的大門,嘲弄一笑:“這個崔秘書,靠什么抓的人啊?不會是栽贓陷害吧?”
“我還想說就梁志明這種水平,怎么到現(xiàn)在才被發(fā)現(xiàn)、被抓,原來雙方的水平是旗鼓相當(dāng)、剛好匹配。”段昀弘也走過來,單手支在窗邊,“不過你說得對,也有可能是姓崔的瞎貓碰上死老鼠。搞不好是這次有其他人先暴露的,求助到梁志明那里,梁志明才跟著暴露。”
“你要這么說,那梁志明人還不錯啊。他都這么邊緣化了,還拿命救人,這不是還堅定理想嗎?”寧非靠墻抱臂,偏頭看著窗外,“那你當(dāng)年的所作所為,也不算是把一個革命戰(zhàn)士徹底毀滅,人的信念沒那么容易被完全澆熄——即便他只是個半路來到的穿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