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牙人的話說完,蘇妙漪就已經大步邁進了那鋪子里。
里頭光線昏暗,也不開窗也不點燈,如此炎熱的天氣,竟還有些寒意森森的。
“……有人么?”
蘇妙漪揚聲問了一句。
空空蕩蕩的譜子里回響著她的聲音。
待得尾音徹底消了,她又不甘心地問道,“有人……”
“這不是在這兒嗎?”
下一刻,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從柜臺后直挺挺地彈了起來,一雙黑沉沉的眼睛幽幽地盯著蘇妙漪,“……算什么?”
“?”
蘇妙漪不解。
“姻緣、生死、富貴,你想算什么?”
女子隨手拿起一頂帽子,歪歪斜斜扣在頭上,從柜臺后走出來。
走到亮堂處,蘇妙漪才看清女子的模樣。
五官稱得上標致,只是膚色白得不太正常,隱隱透著一股常年不見天日的病氣。年紀看著與她差不多,但卻穿著一身老氣橫秋的黛色衣裙,寬袍大袖,松松垮垮看不出什么腰身,頭頂上的帽子上赫然繡著一個太極陰陽。
蘇妙漪恍然大悟,終于明白這間鋪子是做什么的……
“算卦,三十文起。”
見蘇妙漪半晌不吱聲,女子又重復了一遍。
蘇妙漪回神,搖了搖頭,“我不算卦,我是想租你這間鋪子。”
女子呆了一會兒,才把自己的帽子一掀,又回到柜臺后躺下補覺,“不租。”
蘇妙漪自然不是會被這兩個字勸退的人,直接靠著柜臺,從上頭笑瞇瞇地看她,“姑娘,你怎么稱呼?這鋪子是你一個人的么?祖業?你這算卦的手藝是從何人手里習來的?”
女子靠在躺椅上閉目小憩,原本是不想搭理蘇妙漪的,可奈何蘇妙漪問不出答案,就開始胡亂猜測,女子忍不住就出聲反駁。
于是一炷香后,蘇妙漪還是摸清了女子的底細。
原來女子叫江淼,是個棄嬰。多年前被這間算命鋪子的胡半仙收養,胡半仙說她五行缺水,所以給她取名叫江淼。胡半仙去世后,江淼便繼承了這間算命鋪子。
可江淼學藝時并不十分用心,所以在算卦上,也就那么點三腳貓功夫。更要命的是,她說話還直得很,連著說了幾個府學學子與仕途無緣、只能回家種地后,府學里就再也沒人來找她算命了……
“這可是和府學門對門的鋪子啊,只要你好好經營,就算是不會算卦,都能有潑天的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