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積玉篤定不是容玠自己給蘇妙漪的,擔心地問道,“……你從哪兒偷來的?”
“話別說得那么難聽,這是縣主搜羅給我的。自家母親從兒子書房里拿出來的東西,能叫偷么?”
蘇積玉愕然,“扶陽縣主竟也縱著你?!”
蘇妙漪笑了一聲,忽地端出一幅乖巧逢迎嘴臉,“義兄涉筆成雅、斐然成章,有吞鳳之才,便是平日里的習文翰墨,亦有大家風范,值得被散播傳閱。若只藏在書房里不見天日,豈不可惜?況且,義兄之才,是天授地設,尋常的庸才再怎么研習效仿,也是東施效顰,成不了氣候的……”
語畢,她才笑臉一垮,面無表情道,“縣主聽了這些話,就答應了。”
蘇積玉:“……”
蘇妙漪將容玠的文稿丟給蘇積玉謄抄,就轉身去里頭看新招的刻印工人。
一掀簾,她便瞧見那幾個與蘇積玉年齡差不多的刻工在說說笑笑。
蘇妙漪眉頭皺了一下,可走過去時仍是端出笑,“師傅們可是刻得眼睛花了,有些累了?”
刻工們這才紛紛散開,繼續埋頭干自己的活。
蘇妙漪走到其中一人身后,只往那刻出的書版上瞧了一眼,臉色就沉了下來。
“黃師傅,你為何還是不按照我寫的字跡刻版?這已經是
宜敘舊
正在寫稿的蘇積玉聽得外頭一陣喧嚷,連忙放下筆走了出來,結果剛好撞上一群刻工臉色難看地往知微堂外走,嘴里還冷嘲熱諷地嚷著——
“離經叛道、不成體統!我看你這書肆能開到幾時!!”
蘇積玉臉色微變,轉頭掀開里間的簾子,“妙漪,這是怎么了?”
蘇妙漪轉過身來,口吻不善,“他們都被我開了。”
“你,你把他們開了,誰來刻書?”
蘇妙漪皺皺眉,抬手將身邊的凌長風轉過來,“喏,新招的刻工。”
第一眼瞧見凌長風,蘇積玉差點沒認出來,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目瞪口呆,“凌,凌公子?”
凌長風終于從方才那一幕里回過神,后知后覺地叫起來,“誰說我要做你們這兒的刻工了?!”
蘇妙漪皺眉看他,眼神涼颼颼的,口吻也刻薄得如同刀子似的,“那你剛剛問刻工包不包食宿,還動我的書版刻刀做什么?吃鹽打滾,閑出的毛病啊!”
凌長風昨夜就碎了的少男心,此刻又被狠狠碾了兩下。
他咬牙切齒地,“早知道東家是你,我才不進來!”
剛遣散了一群刻工,蘇妙漪本就心情糟糕,聽了這話更是怒從心頭起,“你自己連飯都吃不上了,還挑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