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內(nèi),一片死寂。
容云暮和扶陽縣主無言地望著容玠離開的方向,面上皆是愁云慘淡。
“你不該告訴他。”
半晌,扶陽縣主才啟唇道,“你以為你告訴了他,他就會死心?他從前所求,不過是一個真相,可如今你將這些告訴他,往后他執(zhí)著的,恐怕就是扭轉(zhuǎn)乾坤、地覆天翻!”
容云暮搖頭,“……不會的。”
“他是我的兒子,難道你會比我更了解他?!”
“……”
容云暮沉默不語,扶陽縣主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雖怪罪容云暮,卻也氣惱自己,方才那樣的狀況,她若真想要阻止容云暮說出真相,他絕沒有機會說出一個字,可她沒有……
因為她心中其實也還存著一絲僥幸,僥幸地想著,或許容玠知曉一切后,會畏懼,會退縮,會放棄。
“玠兒?”
容云暮驚詫地喚了一聲。
扶陽縣主一愣,回過神,順著容云暮的視線,她轉(zhuǎn)頭望去,只見容玠竟是冒著雨去而復(fù)返。
他的衣袍被淋得shi透了,額前的發(fā)絲也shi漉漉地淌著雨水,周身上下都氤氳著冰冷徹骨的水汽。
盡管如此,他的步態(tài)卻不見絲毫狼狽,反而有種塵埃落定的沉穩(wěn)。
容玠定定地望向容云暮,“那則手詔若為真,便更不可能從祖父手上流出去,傳得滿城風(fēng)雨。”
容云暮先是一愣,隨即沉默,半晌才點到為止地說道,“那一晚,我曾聽到兄長對父親說,圣上醉酒傳詔,或許第二日醒酒后便不作數(shù)。倒不如想些辦法,讓這詔令不得不成真……而且,你父親的確與丁未明交好……”
“這便是你們阻止我的原因。因為連你們都覺得,祖父和父親真的提前泄露了詔令,他們真的有罪……”
容玠諷笑,“可丁未明有沒有告訴過你們,他在流放途中,曾遭到殺手伏擊,險些墜江而亡!”
容云暮怔住。
“丁未明曾真的以為是我爹利用他,將手詔公之于眾。可此事之后,連他都有所察覺,若此事真是我爹所為,那要殺他滅口的又是誰?”
容云暮蹙眉,陷入沉思,“你的意思是,當(dāng)年給夢溪齋傳信的,另有其人……那會是誰?”
容玠望著他,眸底漆黑一片,“這世上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一個人,已經(jīng)被你殺了。若你是我,此刻最該懷疑的人,是誰?”
容云暮瞳孔一縮,不可置信地對上容玠,“玠兒……”
“我最懷疑的人是你,二叔。”
容云暮驀地睜大了眼,聲調(diào)也瞬間揚起,“那是我的父親和兄長,是我的至親!我有何理由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