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時除了費盡心思討你歡心,沒有其他辦法。”姚月娥垂眼不看他,目光卻決絕寒涼,“你那院子里的人,慣會見風使舵,我若是今日惹了你不悅,明日他們就能擠兌到我跟前來。夫人和她身邊那個劉嬤嬤都不喜歡我……”
“姚月娥,”封令鐸給她兩句話氣懵了,難以置信地追問:“所以你是在告訴我,以前跟我的那些,并非你自愿,而是迫于無奈……”
姚月娥不說話,也不瞧他,那樣子便是默認了。
“也就是說……”xiong口抽了一下,封令鐸扣住她的后脖頸,生生將人給掰了回來,“也就是說……你現在告訴我,你不僅之前棄了我,還打從一開始就在騙我、利用我……”
姚月娥被問住,著實不知該怎么回他。
騙嗎?利用嗎?
與其這么說,倒不如說以前的她是在討好。
況且他們身份這樣不對等,兩人之間除了頤指氣使和諂媚逢迎,還能有什么呢?
愛嗎?姚月娥自己都覺得可笑。
可是心跳沒來由地一滯,她想起自己剛進封家不久,恰逢鄰州大旱的時候,因著賑災的事,封令鐸為此三個月都沒能回家。
彼時姚月娥也還沒有因大白的事惹封夫人不快,便跟著封夫人去過一回封令鐸任職的鄰州。
那日熾陽暴曬的州府衙門前,青衣郎君眉目俊朗,形容卻是狼狽。汗滴沾shi了他的衣裳和鬢發,若不是那一截被襻膊露出來的皮肉,看著實在不像粗野鄉夫,姚月娥怕是都認不出,這人便是她月前才在家宴上瞧過一回的封少爺。
她也是后來才從封夫人對封令鐸的指責里知道,那時候前朝自顧不暇,根本沒精力賑災,而那時所有的賑災糧款,都是封令鐸帶著人馬,走遍了鄰州八縣,一點點從富商鄉紳的私倉里借的。
以至于往后的時日里,姚月娥總會想起那日州衙的門前,他大汗淋漓、形容疲憊,卻還是為了賑災親力親為的樣子。
她想,如果當年來她家鄉賑災的,是一個像封令鐸那樣的官,那爹爹和娘親,會不會就能熬過那個災年?
就因著這么個毫無根據的念想,姚月娥在封府熬了兩年,她以為自己雖然卑微,但畢竟與封令鐸有著肌膚之親,在他的心里,她多少也該是占著點位置的。
如今想來,姚月娥只覺那時的自己真是傻。
有人能做個好官,卻不一定能做個好丈夫。而封令鐸或許至始至終,從未把自己當成過她的丈夫。
如此,長痛不如短痛,她既已決定離開,斷沒有再回頭的道理。
思及此,姚月娥對上封令鐸的瞳眸,目光決絕地點了點頭。
“好……姚月娥,好好……”封令鐸氣結,一把將人從自己身上扯下來,又不知該拿她怎么辦,邪火沒處發泄,便隨手拾了旁邊的燭臺就往門外砸。
“啊呀!”
隨著燭臺落地的悶響,傳來的還有某人口齒不清地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