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碌碌遠行,黃慈的家仆湊過來,笑著道:“恭喜東家,這心病總算是去了一塊。剩下的另一塊心病,東家打算如何?”
黃慈默了半晌,道:“再堅固的巖石也總會有裂縫,找不到姚月娥的弱點,她身邊那么多人,總能找到可以下手的。”
他說完拍了拍家仆的肩,淡笑著走了。
另一邊,在書室候了幾日的葉夷簡,終于在今晚等來了封令鐸的消息。
看著那個衣衫不整的男人滿身風塵氣地從衣柜里行出來,葉夷簡不禁一怔,對著封令鐸有些結舌到,“你這是……”
封令鐸沒理他,撩袍往榻上一坐,才抄起敞露的襟口,神情不悅地道:“今后你收斂些,有消息讓門房偷偷遞,有事沒事都別往我那兒湊。”
“怎么?”葉夷簡不解,正要再問,卻聽封令鐸頗為惱火地道:“黃慈給我塞了個女人。”
“哈?!”葉夷簡愕然,不過仔細想想,這些事在官場上似乎也挺常見。
送人比送東西劃算,金銀玉器都是死物,送了就送了,石沉大海沒有半點水花。送人就不一樣了,時不時報個信透個消息不說,遇到那些躍上枝頭又知恩圖報的,就是筆只賺不虧的買賣。
只不過葉夷簡深知封令鐸的脾氣,去年皇上剛登大典之時,想把寶華公主指給封令鐸,都只討了個鎩羽而歸。如今那黃慈卻讓這祖宗吃了個啞巴虧,換誰都得覺得憋屈。
“嘖嘖!”葉夷簡莫名來了興趣,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揶揄封令鐸道:“那還真是恭喜封相再添一名美妾,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艷福不淺吶!”
封令鐸不說話,睨著葉夷簡冷笑著反問,“艷福?既然葉少卿覺得這是艷福,本官倒不介意事情了結之后,將這艷福賜給葉少卿也享一享。”
“……”嘴賤惹了一身騷的葉夷簡這下總算消停了。他悻悻地閉了嘴,不滿地囁嚅,“那不還得要你先為國獻個身才輪得到我?你把人一個水靈靈的美人兒擱屋里又不碰,豈不是嫌疑更大?”
葉夷簡抬頭對上封令鐸直勾勾的眼神,不由背脊一陣驚涼,“……這件事我可不能效勞!”
他擺手連退數步,畏畏縮縮將雙手抱在身前道:“我、我我小時候就發過誓,我的第一次要留給我媳婦兒,你別亂打主意逼良為娼,我……”
“誰讓你效勞了?”封令鐸一臉嫌棄地蹙眉,“做事別只往一個方向想,有時候一條路順著走不行,逆著試試,卻未必如此。”
“啊?”葉夷簡一頭霧水。
“我不能拒絕黃慈送我美人,難道還不能讓那美人拒絕我?”封令鐸給了葉夷簡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復又道:“找個你手下嘴嚴且會演戲的人過來。”
“啊?!”葉夷簡錯愕,又聽封令鐸忽然提醒,“還有姚月娥那邊……”
“是是是,知道了。”葉夷簡不耐煩,打斷他道:“會瞞著不讓她知道,放心吧。”
“不,”封令鐸言簡意賅,“你不僅得讓她知道,還得讓她知道人是黃慈硬塞給我的。”見葉夷簡面露不解,封令鐸才不甚耐煩的補充,“看看她什么反應,而后事無巨細地告訴我。”
“……”葉夷簡怔忡了半晌,看著那人甩袖離開的背影,嫌棄地罵了句,“德行!”
窯上的事安排不過幾日,第一批御供便已經燒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