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慈眼眸微緊,不動聲色地重復,“是,溪狗,三年前從軍起義,在一個叫什么獾郎的人手底下謀事。”
“誒,”黃管事點頭,“家主好記性。既然知道這些消息,老奴再托人去軍中查一查這個溪狗,看能不能查到點什么。”
黃慈點點頭,囑咐到,“跟上頭說一說,問問兵部和樞密院,總能問到些什么。”
“是。”黃管事溫聲應著,轉頭熄滅了床頭的燭火。
五月十三,伽藍菩薩誕辰。
大昭信奉佛教,每年的這個時候,舉國各地寺廟都會舉辦隆重法會,建州府也不例外。
齊猛看著姚月娥花不少銀子購入的米糧,有些悒悒地嘮叨,“這修完龍窯又漲了月錢,再加上米糧這么一買,好不容易賺來的貨款,就不剩多少了……”
低頭裝糧的姚月娥笑著乜他一眼,打趣道:“怎么?怕師傅存不下銀子,往后沒錢給你準備聘禮?”
齊猛愣住,登時便紅了臉。
姚月娥就喜歡看他這動不動就紅臉的模樣,又忍不住逗他,“要不明日法會,師傅替你請個什么燈,向佛主求個姻緣?”
“師傅!”
聲音驟然提高,姚月娥被他這突然的情緒鬧得有點無措,一時也只能愕然地望著他。
四目相對,齊猛卻突然緩和了臉色,有些不悅地看著面前的米道:“伽藍寺大法會請燈可貴了,師傅的錢都拿來買這些捐給義倉的米了,哪還有銀子點什么燈?”
“嘿!齊猛!”姚月娥簡直給他這副小肚雞腸的樣子氣笑,擱下手里的木升道:“敢情你今日這頓脾氣,是不滿我捐米的事啊?”
齊猛不置可否,只道:“閩南路那些大商戶、大鄉紳,還有、還有那些衙門里的大老爺都不捐,就師傅你捐……”
姚月娥“嘖嘖”兩聲,打斷他的念叨,“明日不是伽藍法會嘛?既然要行善積德,比起去廟里點燈供奉,還不如真為百姓做點實事,對吧?”
齊猛聞言,不情不愿地撇了撇嘴,到底是沒有再抱怨什么。
門房老劉卻在這時從外院跑了進來,對姚月娥道:“之前那個跟我們窯廠下過大單子的老板來了,好像是姓趙。”
姚月娥蹙眉,顯然是沒反應過來,老劉口中的這個趙老板是誰。
直到眼神繞過老劉,落到他身后跟著的那個白青廣袖的人,姚月娥的臉色霎時便沉了下來。
上一次見他,還是在五月初五的南浦溪拱橋,距離那天的不歡而散,已經過去七日。
姚月娥狐疑,難不成這人的狗脾氣又犯了?
約定“再敢跑就把你搶回去鎖起來”……
傍晚的風夾著shi意,窯爐里的火絮絮地燒著,兩人就這么站著,四目相對,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姚月娥有些赧然地讓齊猛走了,轉頭面向封令鐸的時候,立馬就換了個態度,“你不是說不會來找我了嗎?”
她一岔不岔地盯著他,就想看這人怎么給自己找臺階。
然而面前之人一臉的理直氣壯,強詞道:“那句話是封溪狗說的。”
“我現在的身份是趙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