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觸及到對方的隱痛,姚月娥訕訕地閉了嘴,不好再問。
薛清卻笑笑,接著道:“嚴格說,我是被我祖父帶大的,我母親是個溫婉柔順的性子,父親過世后,祖父怕她將我養得太文靜,不利于將來繼承家業,就把我接到身邊,親自調養了,所以我與我母親……也不是太熟悉。”
“哦……”姚月娥弱弱地應著,簡直后悔自己提起這茬。
好在薛清并不在意,笑著將火堆里烤著的兩個紅薯翻出來,遞給姚月娥一個。
忽然,一團黑色的東西從姚月娥身后落下,打在姚月娥微曲的手臂上一彈,便落進了身后的芒草從里。
姚月娥被這突然的變故嚇了一跳,手里紅薯也扔了,吱哇叫著蹦出幾步遠。
薛清卻行過去,俯身將那團東西撿了起來。
姚月娥這才發現,那竟是只怪模怪樣的幼鳥。
她拿手戳了戳,本來想說要不烤了也能加個餐,卻見它睜著雙圓溜溜的小眼睛,歪著shi漉漉的腦袋瞧她。
那樣的眼神,看得姚月娥心頭泛起深深的罪惡。
“這是……什么鳥啊?”姚月娥問。
身為長在上京深宅的貴公子,薛清當然更不可能知道。
兩人掃一眼周圍,恰見一個身著蓑衣的農夫在河邊收拾漁網。
薛清將幼鳥捧給他看,被告知這是這邊山林里常見的白頭鵯,而這只幼鳥大約是不慎從樹上落下的。
農夫檢查了一番,確認這只幼鳥沒有受傷,只是在方才的雨里沾shi了絨毛,暫時飛不起來罷了。
薛清同農夫道了謝,小心地捧著幼鳥回到了篝火旁。
他從袖子里取出一張方巾,先將小鳥的羽毛擦了,又捧著它,慢慢朝著篝火近了一點,想是在替它烤干羽毛上的水。
姚月娥靜靜地看他,倏爾發現這樣的薛清,似乎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溫柔耐心。
“薛老板……”姚月娥狐疑地問:“你很喜歡小鳥嗎?”
薛清聞言先是一怔,而后輕輕地點了點頭。
“為什么?”姚月娥問。
“因為……”薛清思忖著,像是陷入了什么遙遠的回憶。
姚月娥
耐心地等著,似乎過了許久,才聽薛清笑著對她道:“因為鳥兒自由啊,有扶搖直上九萬里的大鵬,也有長風萬里來相送的大雁,無拘無束,在喜歡的時候,可以飛向自己喜歡的地方。”
他說得平淡如常,甚至沒有情緒,可姚月娥看著那雙映著篝火出神的眸子,總覺得他話里帶了幾分悵惘。
她不敢再追問。
幾人休息好了,終于在日暮時分趕到了距離鄧州三十里的一間客棧。
商隊的人去后面的馬棚,喂馬補給,姚月娥則跟著薛清先去柜臺投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