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匹騰空而起,躍過狹窄的路口,進入了山谷。
黑夜里傳來幾聲悶響和慘叫,想是追兵跟得太緊來不及勒停,生生地撞在了石壁上。身后也響起衛五的哨聲,他應是在不遠處,緊跟著就來。
危險暫時解除,姚月娥和薛清都松了口氣。
姚月娥下意識回頭望了望,卻見黑黢黢的山林里,一團黑影朝兩人疾馳而來。
“薛……”
沒出口的名字在喉嚨里斷開,姚月娥看著那只東西扎進薛清的肩胛,才反應過來,那是一支鋒利的羽箭。
巨大的力量和疼痛讓薛清不受控制地朝姚月娥撲去。
姚月娥穩住馬匹,轉身接了他從馬
背滾下。
她繃緊身體卸了下墜的力道,可在還住薛清的一刻,異樣的觸覺讓她如遭雷擊。
她也是扮過男裝的姑娘,知道女孩子的xiong就算是用一圈圈的束xiong纏住了,緊貼相觸的時候,與男子依舊有差別。
她看向半身都壓在自己手臂的薛清,怔忡失語。
嘚嘚馬蹄鼓動,薛清睜開眼,看見自己回到了隆慶十三年的那個春天。
薛府里花團錦簇、張燈結彩,大紅的縵帳沿著回廊,一路從大門掛到了后院。
紅色的流蘇墜子滴溜溜的,從月洞門兩側垂下來,一扇大紅的并蒂蓮花圍屏后面,薛府的家丁手里端著一盆盆的血水,來來去去。
產房里傳來女子的慘叫,一聲一聲,嗓子都喊啞了。
那一年倒春寒,雪化得晚,到了正月的尾巴,房檐上都還是一截一截的冰溜子。
另一邊正院的廂房里,一爐海南沉裊裊地燒著,青煙細聚,透出圈椅上那個持著佛珠打坐的老者。
急促的腳步打破寧靜,薛府的管事聽了丫鬟匯報,撩袍進了里間,躬身對薛老爺子報喜。
“恭喜東家,少奶奶為您添了個大孫女。”
“啪嗒——”
珠串斷裂,一般零八顆菩提子像散落的星辰,飛得到處都是。
管事的心頭酸澀,好聲寬慰到,“東家您先放寬心,薛府添丁是件好事,興許這喜氣一沖,少爺的病能好了也不一定。”
當天夜里,薛府獨子病逝。
那一夜下了上京開春后的
阿姐“你可以做你自己了,阿姐”……
“那怎么行?!”衛五抄手往石壁上一靠,氣鼓鼓地道:“姚師傅不走,我也不走。大人命我無論如何要將你平安帶回去,我衛五從十五歲進大理寺,就沒有過失敗的任務!”
“嘖!”姚月娥簡直惱火,瞪他道,“任務任務!任務能比人命重要嗎?我若是跟你走了,薛老板怎么辦?她、她的女子身份一暴露,皇上若是追究,那可是抄家滅族的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