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上的掛鐘指向凌晨五點,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
情報三科的辦公室里,咖啡早已耗盡,渾濁的空氣中飄著濃重的煙味。煙灰缸里堆滿煙蒂,皺巴巴的煙盒散落在桌面上。
九段、白蛛、崔世琦和姚新中四人熬得雙眼通紅,布滿血絲。
崔世琦揉著太陽穴,嗓音嘶啞地看向姚新中:“姚老師,他們前前后后交代好幾遍了,細節也都捋過了。現在您怎么看?”
姚新中點燃一支煙,咳嗽兩聲,煙霧從鼻腔緩緩吐出。
他目光轉向九段:”我再問你一個問題。這段時間接觸下來,你覺得陳朔這個人怎么樣?”
九段一怔:“人?”
”對,人。”姚新中點點頭,”說到底,事情都是人干的。如果這是個局,那絕不是一般人能設的。假設真是陳朔布的局,說明你們倆的行蹤早就被他掌握了。可他在布局的時候,你們居然毫無察覺。”
他又咳嗽兩聲,“九段,白蛛,你們都是老手了,居然沒發現任何異常。這意味著什么?所以我們必須弄清楚,陳朔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有沒有這個能耐!”
崔世琦猛地拍桌,震得煙灰缸里的煙蒂直跳:”說到點子上了!九段,白蛛,你們說說看。”
兩人對視一眼,陷入沉思。
九段先開口,聲音低沉:“我們查過陳朔的底細,這人白手起家,從無業游民做到連鎖超市老板,生意遍布多個城市,還進軍娛樂圈,投資了春節檔的《流浪藍星》。能做到這個地步,能力絕對過硬。”
”這段時間跟蹤下來,表面看他就是個普通顧家男人,買菜、接女兒、陪老婆吃飯。但從他教育女兒的方式就能看出端倪。他教女兒要敢爭敢搶,說什么‘摩擦是成功之母’,這不是空話。他自己做事也是雷厲風行,腦子活絡,下手果斷。如果他真發現我們在盯他,設局燒車這種事我信他干得出來。”
白蛛撓撓頭接過話茬:“我觀察得沒九段細致,但陳朔這人膽子是真大。科長您想,片場那晚他拿槍頂著紅毛小子那架勢,眼神凌厲得跟真的一樣!”
”再說他女兒樂兒,剛上一年級就敢跟老師爭座位,這哪是一般孩子敢做的?孩子隨爹,這膽量八成是遺傳。所以要是陳朔真發現我們在查他,燒車警告這種事,他絕對干得出來——既能給我們下馬威,又能讓我們抓不到把柄。”
話音落下,辦公室里陷入短暫的沉默。
四人各懷心思,煙霧在燈光下緩緩飄散。
崔世琦皺眉看向姚新中:“老姚,你怎么看?”
姚新中又抽了口煙,緩緩道:“我傾向于這是陳朔有意安排的,不是巧合。或許在學校門口,樂兒給九段送水那次,就是一次近距離試探。”
九段聞言,眉頭皺得更緊,心里有些不認同。那天樂兒送水,分明是個小孩的天真舉動,怎么可能是試探?但眼下他們工作出了大紕漏,2300多萬的監視車沒了,他也不敢多辯駁,只是低頭喝了口礦泉水。
崔世琦揉著額頭,郁悶道:“如果真是這樣,那麻煩大了!調查不成,反被目標人物做了局,毀了2300萬的監視車,這還算他網開一面,不然那天那場面,九段、白蛛,你們倆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他嘆了口氣,聲音更沉:“如果真按這個結論報上去,咱們三科就是重大失誤,程局那兒我都沒法交代!”
正為難間,姚新中突然開口:“科長,前段時間我翻了監視車建造的資料,發現咱們用的那款車,‘天鷹’系列,去年因為電池模塊缺陷,發生過幾起自燃事故,廠家還召回了部分批次。”
“自燃?”崔世琦愣了愣,然后眼睛一亮,瞬間明白了姚新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