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出屋門,刺耳的聲音仿佛化作實質的沖擊波,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
劉光天那變了調的慘叫里,甚至夾雜了撞翻什么東西的哐當巨響。
蘇長順的腳步猛地頓住。
劉胖子,你以為王主任”不管”你就贏了?以為鬧大了沒人能奈何你?
好,那我蘇長順就讓你看看,什么叫”事情鬧大了”的后果。
他轉身,推著自家的二八大杠出了大院,沒有半分猶豫,長腿一邁便跨了上去,猛得一蹬,他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融入了夜幕初降的街道。
方向直指——街道辦。
街道辦,王主任辦公室。
昏暗的燈光比四合院家里明亮一些,王主任正在伏案批閱一份關于糧票發放細則的文件,眉頭微蹙。
辦公室門砰地被推開。
王主任皺眉抬頭,看清是氣喘吁吁,臉色鐵青但眼神無比堅定的蘇長順時,驚訝地挑了挑眉。
”長順?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難道是老太太又搞幺蛾子了?”
”王主任,不是老太太,是劉海中家。”蘇長順氣息都沒喘勻,聲音急促卻異常清晰。
”劉海中又在毒打他兒子劉光天,這次比以往還要狠,動靜大得嚇人,孩子哭嚎的嗓子都啞了,再這么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王主任眉頭皺得更緊了,放下筆,但臉上并沒有蘇長順預想中的震驚或暴怒。
反而帶著一種見怪不怪的,甚至有點不耐煩的審視。
”劉海中?他又打孩子了?”她語氣帶著點無奈,”唉,這個老劉,教育孩子就教育孩子,下手沒個輕重,動靜還鬧這么大,街坊鄰居聽著多不好,影響多壞。”
她揉了揉眉心,顯然對這類家務事有些頭疼:“長順啊,我知道你是好心。但這事兒吧…怎么說呢?清官難斷家務事。當爹的管教兒子,只要不打出個好歹來,我們街道辦…也不好硬插手。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各家有各家的教育方法,只要不出大格,我們也不好干涉太多,免得群眾說我們手伸得太長。”
王主任的態度很明確:她知道劉海中打孩子,也知道動靜大,但她認為這屬于管教方式不當,影響鄰里的范疇。
還沒到需要街道辦強行干預的地步。她的底線是不打出個好歹來。
蘇長順心里一沉,果然,王主任的反應和他預想的一樣。
在這個年代,這種程度的家暴在基層干部眼里,遠非原則性問題。
但他早有準備,他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極度焦慮和擔憂的神情,聲音帶著一種沉重的緊迫感,將話題精準地引向王主任最不能忽視的領域。
”王主任,您說得對,管教孩子是家事,各家有各法,只要不出大格,街道確實不好管,這個道理我懂。”
他話鋒陡然一轉,語氣變得異常凝重:“但是,王主任,劉海中現在這打法,已經不是管教了,他是在精神折磨虐待啊,那皮帶抽得跟雨點似的,孩子哭嚎,那聲音…那聲音聽著就不對勁,不是疼的哭,是…是絕望的哭嚎啊,我剛才在院里聽著,心都揪起來了。”
他上前一步,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緊緊鎖住王主任的眼睛,聲音壓得更低,卻帶著更強的穿透力和警示意味。
”王主任,我不是危言聳聽,我是真怕啊,怕出事,怕出大事,您想啊,劉光天那孩子才多大?十二三歲,正是半大不小,性子又倔的時候,他爹這么往死里打,孩子萬一…萬一承受不住,一時想不開,做出什么極端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