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站的錄制從九姓漁村的碼頭出發(fā)。
空氣彌漫著一股特有的咸腥氣息,混雜著桐油味和晾曬漁網(wǎng)的獨特味道。
水面被正午的陽光烤得晃眼,粼粼碎金隨著水波跳躍,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
幾只系在木樁上的老漁船隨著水波輕輕搖晃,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輕響,像是歲月遲緩的嘆息。
岸邊,白墻黑瓦的舊屋高低錯落,墻上斑駁的痕跡如同某種古老的圖騰,無聲地訴說著這個傍水而居的村落悠長的過往。
蔡徐坤站在喧鬧的兄弟團中間,目光卻有些飄忽。
導(dǎo)游清脆的聲音在嘈雜的背景里顯得格外清晰:“……我們九姓漁村啊有六百多年的歷史,現(xiàn)在漁民都上岸了,我們把他們原來的一個婚禮進行了一個常態(tài)化的演出,就在前面!!”她手臂一揮,指向停泊在碼頭邊、裝飾得格外喜慶的兩艘大木船。
船身披紅掛彩,船舷兩側(cè)插著鮮艷的紅燈籠,兩面小小的紅旗在船頭迎風(fēng)招展。
“真的嗎?”蔡徐坤下意識地追問了一句,聲音里帶著明顯的驚訝和好奇。
那滿目的紅,船身的紅綢,船頭的紅花,甚至船工頭上纏的紅布條……這鋪天蓋地的喜慶顏色,像一根無形的線,猝不及防地牽動了他心底某個角落。
眼前晃動的紅影里,倏然疊印出另一張巧笑倩兮的臉龐。
他幾乎是立刻甩了甩頭,試圖將那不合時宜的影像驅(qū)散。
“這是真結(jié)婚嗎?”他像是為了確認什么,又像是為了掩飾剛才那片刻的走神,連忙又追問了一句,目光緊緊盯著那艘花船。
“會丟繡球嗎?”他又問,語氣是毫不掩飾的期待。
導(dǎo)游笑著擺擺手:“演出,是演出啦!”鑼鼓聲驟然響起,急促而歡快,瞬間蓋過了水聲和人語。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聚焦到那艘花船上。
只見船尾垂掛的厚重紅布簾子被白皙的手掀開,一身大紅嫁衣、頂著紅蓋頭的新娘被簇擁著出來。
她并非端坐花轎,而是以一種蔡徐坤從未見過的方式。
她坐在一個寬大的、漆成紅色的圓木盆里。
前后站著好幾個穿著短褂、精壯黝黑的漢子,看模樣應(yīng)是父叔兄弟,幾個人穩(wěn)穩(wěn)地抓住木盆邊緣。
“起——轎——嘍!”一聲洪亮的吆喝破空而出,帶著水鄉(xiāng)特有的悠長尾音。
隨著這聲號令,那幾個漢子猛地發(fā)力,竟將那盛著新娘的木盆高高舉過了頭頂!岸上的人群發(fā)出一陣短促的驚呼。
木盆在半空中被穩(wěn)穩(wěn)托舉著,開始緩慢而有力地旋轉(zhuǎn)。
一圈,兩圈……新娘一身刺目的紅,連同把她遮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紅蓋頭,都在正午刺目的陽光下、在眾人仰望的視線里,劃出一道道令人眩暈的弧線。
每一次旋轉(zhuǎn),嫁衣寬大的袖口和下擺便在空中烈烈翻飛,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
這景象原始、質(zhì)樸,帶著一種近乎蠻荒的生命力,沖擊著每個人的感官。
蔡徐坤仰著頭,目光追隨著那團旋轉(zhuǎn)的紅。
木盆每一次轉(zhuǎn)到最高點,他仿佛都能透過那翻飛的衣袂,看到那張模糊面容。
一張美艷且?guī)е鴺O具沖擊力的臉龐在他眼前出現(xiàn)……蔡徐坤搖了搖頭,再次把那不合時宜的想象從腦海中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