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荻山上的簕宅燈火通明,幾千畝的宅子在很短的時間里掛上白幡,可見準備充分。
簕崈站在荻山最高處的院落里俯瞰遠近錯落的燈火,想到這些年對簕不安的縱容,做出了徹底糾正錯誤的決定。
簕家能夠綿延幾百年屹立不倒,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規矩森嚴,家產怎么分割早有章程,而簕世成,雖然風流多情,卻也不是什么能被美色迷惑的昏君,對身后事安排得當,死前擬過十幾份遺囑,改來改去,中心思想基本都是一樣的,絕大部分產業交給能力出眾血統優越的繼承人打理,其他的私生子,喜歡的多給點,不喜歡的少給點,薄厚不一的不動產和真金白銀分到手里,至少也能一輩子衣食無憂。
簕世成的葬禮隆重到登了三天報,葬禮結束,一眾小房私生子眼巴巴望著主持葬禮的宗族族老。
那人清了清嗓子,卻沒說話,李由上前一步,接替族老的位置,沒說遺產的事,反而宣布了眾人的去處。
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李由一點都沒表現出來,臉上的微笑依然恰到好處:“請各位太太少爺小姐們擇日搬離荻山。”說是擇日,語氣卻沒有真讓他們擇的意思,話里話外明明是“抓緊時間滾蛋”。
有人沒聽懂:“搬到哪?”
李由微笑,思索片刻沒想起對方名字,便用次序替代稱呼:“六少想去哪就去哪。”
提問那人張大了嘴:“啊?”
“那……”又有一人遲疑舉手:“那我們的……遺產呢?”
當然了,老爹尸骨未寒,問這么直接不好,也確實有人假模假樣譴責了幾句,但說到底還是更關心錢,于是紛紛盯著李由。
李由還是很禮貌,留著點體面反問:“什么遺產?”
眾人:“?”
簕六急了:“什么意思?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眾人紛紛騷動起來,簕不安掏了掏猝不及防被身側爆喝炸到耳鳴的耳朵,及時退出激動往前涌的人群,保鏢及時擋住激動的眾人,他聽到李由笑瞇瞇說:“各位在簕家過了這么多年枯燥無聊的生活,難道不想出去看看嗎?”
有個女人哇的一聲哭出來,對著靈堂抹眼淚:“老爺啊,你尸骨未寒,就有人要欺負孤兒寡母……”
她旁邊一米八過的孤兒也跳腳了:“出去看什么?什么意思!爸說了要把荻西的酒莊給我!”
一眾哭聲和指責下,李由嘆氣,語重心長道:“各位太太少爺,我很理解也很同情你們對于老爺突然離世的不舍,但是,你們還是應該靠自己自食其力,沒錢的話,端盤子也好,看大門也好,或者當門童,哪怕是下海,也是個謀生的手段,餓不死的,不是嗎?”
當然了,只是挖苦人的話,不至于,就算簕世成死后沒分到,也有生前散下去的那些。
簕不安感覺這段話莫名熟悉,懷疑看向李由,對方卻并不給他眼神。
保鏢開始行動,把不情不愿開始撒潑咒罵的眾人往外清理,簕不安也被推了兩把。
簕不安剛扯掉身上的孝衣,李由就走到了他面前堵住他的話頭:“小音小姐找到了,待會兒就送到三少這邊。”說著做出一個“請”的手勢,一視同仁地請他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