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韞確實一改往日風范,不是她閑得慌去嚇一個廢物,而是下午這場詩會的名字,叫白鶴立松。
從邁入庭中開始,到處都是印著青松白鶴的物件,離開小亭,走到詩會的正中央,正臺上擺放毛筆,硯臺,絹帛,信封。
她竭力保持著均勻的步速,不流露出任何破綻,不遠處正有眼睛盯著這一舉一動。
直到走到末尾,好幾十種樣式的松鶴信封被盡數(shù)展示在那里,余光里,一眼就看到柏德泉書房里的那幅。
這圖是別處都沒有的,柏韞在京華城看了許多家書鋪,沒有一家鶴銜松圖。
但它卻出現(xiàn)在這場詩會上。
如此巧合,如此刻意,柏韞什么都明白了,也只有她,能看明白這場詩會的用意。
咫尺暗處,也有人在等著看……柏韞平穩(wěn)的掃過每一幅松鶴圖,步履平穩(wěn),心卻不堪,搖搖欲墜。
很好,柏德泉,你送我浴血踏尸,懸懸孤魂。
可惜,我天生命不該絕,我會將這三年所學,盡數(shù)償還在你的身上。
眸子里無波無痕,唇卻不可控的發(fā)顫,柏韞不敢咬牙,只能繃著面上肌肉往臺下走去,“柏韞?”叫聲把一切暗流按回實處穩(wěn)住。
朱金雨從后面走過來,“你在這啊,提醒你一聲,柏百到處發(fā)瘋一樣找你,勸你趕緊回去,你那個堂妹,實在煩人。
”回去的馬車上,柏百強撐著膽子,“你這個潑婦,你,不管怎樣我警告你,若再想動什么歪主意,小心你的腦袋!”若說以前她討厭柏韞是有嫉妒的成分,現(xiàn)在就是驚懼中夾雜著仇意了。
她要回去告訴母親,柏韞這個賤人果然是來和她作對的!可是祖母護著柏韞,父親又送她來詩會,恐怕一時母親也不能拿她怎么樣。
正這么想著,車內響起一句:“你想殺我?”柏百登時浮現(xiàn)出心虛的表情,“沒有!你休想污蔑我。
”她是覺得柏韞擾了太師府的清凈,雖沒殺過人,但從小耳濡目染母親治理小妾的手段,弄的人半死不活還是不難的。
若非顧忌著柏韞的身份和祖母,她怎么可能下手這樣輕。
是啊,是不是這樣的手段太輕了,若……柏韞正閉目養(yǎng)神,對面坐著的人臉上浮現(xiàn)出的是躍躍欲試的兇狠。
好啊,越狠,越好。
她動了動肩膀,靠的更舒服了些,“勸你死了這條心,祖母和二叔都贊我課業(yè)做得好,給太師府爭臉。
如今你無論如何也趕不上,就別動歪心思了,還是想想怎么重修方學究的課吧。
”提起此事柏百又怒火中燒,她實在是不能激的性子,柏韞彎了彎唇。
“你不過是遺孤罷了,若不是你——”她頓了頓,嘲諷道:“就算你通過考究又能怎樣,襄盛大會從來都是我哥哥去的,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鄉(xiāng)間女子還想給太師府掙臉面,你可真敢想!”“多謝夸獎,哦,堂妹還不知道,考究時我是第一個作答完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