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借助輪椅在這種廢棄工業區的復雜環境里行動,其難度系數遠超過正常行走十倍不止。
夏島棲操控著輪椅,停在一條長得似乎望不到頭的、堆滿廢棄金屬管和建筑垃圾的走廊入口處。
她嘆了口氣,覺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來到這個世界后最大的困境之一。
來的時候,她可以乘坐廠房角落那部勉強還能運轉的小型貨運電梯直達。
然而現在,不知是線路老化還是被人為切斷,整個區域的電力供應徹底中斷,那部唯一的電梯也成了毫無用處的鐵疙瘩。
她拿出手機,屏幕微弱的亮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渺小。
信號格微弱地跳動了一下,勉強還有一格。
估計能打出去電話。
少女回頭望了望,垂眸點開了手機,試圖聯系手下來接應此刻掛上了“病弱”debuff的自己。
手指剛要點下撥號鍵,一只骨節分明、膚色白皙的手便從側面伸了過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
少女抬眼,猝不及防地撞進了一雙含著戲謔笑意的眼眸里。
木村達也依舊是那副陽光大男孩般的休閑裝扮——寬松的白色衛衣,淡藍色牛仔褲。
他半倚在銹跡斑斑的門框上,姿態放松,笑容燦爛無害,仿佛剛才在廠房深處拔槍相向的冰冷對峙只是一場幻覺。
作為組織里為數不多酷愛常服且消費觀念極其“敗家”的真酒,時常與琴酒那標志性的黑風大衣銀長發的恐怖分子形象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家伙一直貫徹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八字行動準則。
低調,有時是最好的偽裝。
沒必要和琴酒那家伙一樣,把我不是好人寫在臉上。
青年沖她露出一個標準的、帶著紳士風度的微笑,禮貌詢問:“需要幫忙嗎”語氣真誠得仿佛只是路過的熱心市民。
夏島棲無奈地聳了聳肩,對著眼前這張欠揍的笑臉,只能認命般地點了點頭。
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提起幾分鐘前那場短暫的劍拔弩張,仿佛那只是日常相處中再普通不過的一次小小摩擦。
在英國的幾年,類似的試探、對峙甚至小小的沖突幾乎每周都要上演一兩次,但這從未真正影響過他們在某些關鍵任務上的驚人默契。
連下屬們都從一開始的心驚膽戰變得習以為常了。
見她同意,木村達也臉上的笑容擴大了幾分。
他利落地直起身,幾步走到輪椅旁,微微俯身,手臂穿過她的腿彎和后背,毫不費力地將她抱了起來。
他的動作平穩而有力,手臂肌肉的線條在衛衣布料下若隱若現。
更夸張的是,他只用單手穩穩地抱著她,另一只手還能輕松地提起那架分量不輕的電動輪椅。
木村達也抱著她,步履穩健地穿過昏暗、雜亂、充滿鐵銹味的走廊,小心地避開地上的障礙物。
陽光從破敗的窗戶斜射進來,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終于來到相對安全的樓下空地,青年將她小心地放回輪椅,又細心地替她整理了一下被弄皺的衣角。
“走了。
”青年沖她隨意地揮了揮手,轉身,身影很快消失在廠區外刺目的陽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