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啊?!辟R蘭定心想,就怕他們到時候不敢收。
又過了十來日陸陸續續有人家給賀蘭定送來了補助核算表,賀蘭定轉手將核算表交給師爺,“簽字印章都是全乎的,憑著這個去查!”
為了多訛詐些補助,這些人家的田地都往多了報,遠超過他們給朝廷報稅時候上報的田地數量。他們把賀蘭定當傻子,賀蘭定卻要的是這些豪強手中的隱田——開墾良田太慢了,賀蘭定迫切地需要囤積糧草。
就在盛樂豪強們躺在家中美滋滋地等著賀蘭定這個冤大頭送禮上門的時候,爾朱度律的宅邸被天雷劈了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朔州。
“轟隆一聲,天雷劈下,屋墻倒塌?!?/p>
“天雷引發的天火把整個倉庫都燒成了黑炭。”食肆里的說書先生繪聲繪色地描繪著前夜的那場天火,“火光沖天,天都給燒紅了。”
臺下食客起哄,“不對啊,天雷是長眼睛了嗎?怎么盯著倉庫燒?”
說書先生捋捋胡須,搖頭晃腦,一臉高深莫測,“天跡不開泄露也!”
“說說看呢!”食客們起哄。
說書先生壓低聲音,啞著嗓子道,“天雷啊,自然是長了眼睛的?。 闭f完,閉上嘴巴,無論臺下怎么起哄、打賞,愣是一個字兒不露。
于此同時,賀蘭定看著倉庫里新增的四十多口箱子,發出了感概,“果然,賺錢的買賣都在刑法里寫著了。”——自己苦哈哈種田一年也沒一次打劫賺得多啊!
“郎主,下一家到哪家?”兒郎們躍躍欲試,根植于血脈的草原狼性在這一刻沸騰。
賀蘭定笑道,“不急,咱們是文明人,要先禮后兵,以理服人!”
很快,盛樂當地的豪強們就發現了不對勁。
“什么隱田?!不知道你們說的是什么!”
賀蘭部落的武裝力量帶著清晰明了的地形圖上門,卻不是來送什么見鬼的土肥補貼和水利補貼的,而是來“搶”田產的!
“去歲征稅的時候,你家按照良田六百畝的數量繳得稅,如今來向郡守大人要補貼,報得卻是家有良田八百五十畝!”為首的護衛一手把在環首刀柄,一手抖開一張地圖,正是師爺領著人按照各家申報的補貼,按圖索驥重新丈量出的田地。
“你們這是把郡守大人當傻子呢!”壯漢一聲吼,“要么補稅!要么交田!”雖是強盜,可也是講道理、講證據的強盜。
賀蘭定原本沒想對盛樂當地的豪強動手,本想著老實種田,你好我好大家好。誰知道冒出個爾朱度律把自己當傻子欺負,正巧撞到了賀蘭定的槍口上——我動不了楊鈞這個關系戶,還收拾不了你們?都是土鱉出生,誰都被瞧不起誰。
賀蘭定一改十世老好人的形象,對盛樂豪強張開了獠牙。
“賀蘭小兒!他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不看看盛樂是誰的地盤!”說話的是盛樂一方富豪李甲田,他在盛樂郊外有一座塢堡。塢堡周邊良田千頃,佃農千戶,塢堡內設精兵千人,日夜操練巡邏,儼然一方土豪。
李甲田向郡守府申請土肥補助五百匹絹布,正美滋滋等著絹布入庫呢,誰知一盆冷水兜頭澆下——自己被賀蘭小兒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