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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圣女與劍尊（第1頁）

魔教總壇的血蓮池終年泛著暗紅，池底沉著百年不化的怨煞之氣。沈驚寒立于池畔，玄紅圣衣的廣袖被風掀起，恰好接住最后一片墜落的花瓣——那花瓣邊緣泛著黑，像是被血浸透后又風干的痕跡。她指尖碾過花瓣，將其化為齏粉，動作里帶著慣有的殺伐氣，眉心那點朱砂在陰沉天光下，紅得像剛凝固的血。

“圣女。”屬下單膝跪地，呈上的密信在顫抖，“青云宗封尊大典已畢，蘇夜……凌云仙尊，已是正道魁首。”

“凌云仙尊？”沈驚寒重復這四個字，尾音帶著冰碴。她捏緊信紙，靈力在掌心翻涌，米白色的紙頁先是蜷曲，隨即化為飛灰，簌簌落在暗紅的池面，連一絲漣漪都沒驚起。她俯身看池中的倒影：那張臉冷艷如淬了毒的冰雕，眼尾上挑時帶著懾人的鋒芒，再尋不見半分當年破廟里的影子——那個為半袋藥材就敢咬碎牙往人身上撲的孤女，早被十年魔教生涯磨成了一把鋒利的刀。

此時的青云宗玉清殿，正被萬道金光籠罩。封尊大典上，蘇夜一襲白衣立于九十九級玉階之巔，衣袂無風自動，宛如謫仙臨世。當“驚鴻”劍出鞘的剎那，劍氣直沖天穹，引得風云倒卷、霞光逆灌，連懸浮在殿頂的護山大陣都泛起了漣漪。師尊玄塵子捧著玉冠的手在抖，那玉冠上鑲嵌的“定海珠”映著日光，在蘇夜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卻襯得他眉眼愈發清寒。

“凌云仙尊！”山呼海嘯般的歡呼里，林婉兒捧著一盞碧螺春擠到最前，鬢邊的珍珠釵隨著跑動輕晃，“師兄，這杯賀茶……”

蘇夜接過茶盞，指尖觸到溫熱的瓷壁，目光卻穿透人群，直直望向南疆。十年了，從雜役弟子到正道尊主，他親手蓋過無數屋子：青石為基的、原木為梁的、甚至用靈力凝過水晶宮闕，可那間該住沈驚寒的屋子，始終空著。心口貼著的半塊玉佩被靈力養得溫潤，可裂痕像一道疤，時時刻刻提醒他破廟雪夜的分離有多疼。

“師尊。”他忽然開口，聲音平靜得像深潭，“弟子欲往南疆。”

玄塵子皺眉，玉冠上的流蘇掃過手背：“南疆乃魔教巢穴，你此刻去，是要將正道置于險地？”

“私事。”蘇夜垂下眼簾，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緒。他查到了線索：當年帶走他的侍衛臨終前曾含糊說過，那個跟他在破廟相依為命的丫頭，被魔教長老撿走了，如今十有八九在南疆。

林婉兒的臉“唰”地白了。她攥緊帕子，指甲幾乎嵌進肉里——她追隨蘇夜十年，怎會不知他心里住著人？可她從沒想過，他竟會為了一個“魔教妖女”，連正道安危都不顧。

大典散場時，夕陽正沉。蘇夜御劍穿云，驚鴻劍在鞘中輕鳴，似在催促，又似在嘆息。他沒察覺，兩道目光正追著他的影子：林婉兒躲在云后，眼眶通紅；而玄塵子站在玉清殿頂，望著他遠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陰惻的笑，指尖捻碎了一片飄落的銀杏葉。

血蓮池畔的沈驚寒，正用指尖摩挲著一枚青銅令牌。令牌上“青云”二字被磨得發亮，是三年前她從一個死去的青云弟子身上搜來的。“圣女，”屬下匆匆來報，“凌云仙尊單劍闖南疆，此刻在黑風口被教中弟子圍攻，已負傷。”

沈驚寒抬眼，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波瀾，快得像錯覺。“有意思。”她將令牌拋起又接住，玄紅的衣擺掃過池邊的血蓮，帶起幾片殘瓣，“點五十影衛，隨我去黑風口。”

“圣女！那可是正道仙尊……”

“廢什么話。”沈驚寒冷哼一聲，翻身上馬。玄紅披風在風中展開，宛如一只浴血的蝶，“我要親自問問他，當年說要蓋屋子娶我的話，還算不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