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飛馳,車廂內(nèi)壓抑的沉默仍在繼續(xù)。
就在這時,商衍的手機(jī)鈴聲突兀地響起。
陸恩儀下意識地看過去,只見商衍從口袋里拿出手機(jī),屏幕上跳動著兩個字:爸爸。
他的指尖在接聽鍵上懸停了一瞬,再抬起頭時,臉上所有尖銳的棱角和痛苦都已被小心翼翼地收斂起來,換上了一副溫和恭順的模樣。
“喂,爸?!彼穆曇羝届o得聽不出波瀾。
電話那頭傳來商鴻溫厚的嗓音,帶著長輩慣有的關(guān)切:“阿衍啊,在忙嗎?工作還順利吧?”
“嗯,都好。”
“一個人在外面,別總惦記著工作,也要注意生活。有時間就多出去走走,交個女朋友,也讓我放放心?!?/p>
商衍只是低聲應(yīng)著,像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正在聽著父親嘮叨的兒子。
這時,電話里傳來一陣壓抑的咳嗽聲。
商衍立刻接話:“爸,你身體不舒服嗎?要按時吃藥,注意休息?!?/p>
“老毛病了,沒事?!鄙跳櫟穆曇袈犉饋碛行┢v,卻依舊溫和,“你照顧好自己就行?!?/p>
短暫的沉默后,商衍垂下眼瞼,狀似不經(jīng)意地緩緩問道:“爸,你怎么不問我……去了哪里?”
電話那頭傳來商鴻一聲輕笑,帶著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你這么大個人了,去哪里還需要跟我報備嗎?我相信你有分寸?!?/p>
掛斷電話后,商衍臉上的那層溫和的偽裝也隨之褪去。
他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緊繃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些許。
晚上,兩人選了一家安靜的餐廳吃飯。
在柔和的燈光下,商衍的情緒看起來已經(jīng)平復(fù)了不少。
他主動提起了下午在孤兒院門口遇到的那個男人。
“其實,我對他有一些很模糊的記憶?!鄙萄軘噭又械乃曇舻统?,“他不是個好父親,喜歡喝酒,喝醉了就打我媽媽。”
“在我母親去世前后的那段時間,他因為打架斗毆,正在坐牢。所以,我才會被送去孤兒院?!?/p>
這些破碎的記憶,構(gòu)成了他對“父親”這個詞匯的全部認(rèn)知——暴力、自私、不堪。
“可現(xiàn)在,他出來了?!鄙萄艿恼Z氣里帶著疲憊的嘲諷,“不知道從哪里找到了我的聯(lián)系方式,隔三岔五地給我打電話。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話,說商鴻是害死我媽的兇手,讓我不要認(rèn)賊作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