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禿子聽了,想到李鶴鳴說的,覺得自己上當了,上毒當了,后悔郁悶氣憤懊惱,交織在一起,形成五味,一起涌來,又加之這些天在牢獄里受罪,一時急火攻心,氣得全身顫抖,一口飯也沒吃,暈倒在座椅上。
哈哈,此時,都傻了,咋辦?還是李鶴鳴有辦法——趕緊叫人,說是身體不好,接走救治——好在接他的人也到了,被老四叫來兩個兄弟攙扶著拖上馬車,晃晃悠悠回家。
剛到屋,一口血吐得七八尺高,像噴泉,都以為許禿子喝血過多,就像小孩子吃奶,是回奶呢,哪知道,此時,許禿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又加之一跤摔倒,昏迷不醒,估計是腦溢血,一個月之后,歪歪死掉了。
楊山煤礦出了這么大的丑聞,誰個不知道?特別是贖金,高得嚇人——摸都沒有摸到,就要五千塊,還把許禿子十個點讓給了李鶴鳴,雖說是他們窩里斗,但是,這個錢哪里來的?不還是從壓榨工人血汗那里來的嗎?
于是工人就認為是他們的血汗錢保命錢,就憤恨,聯想到死在礦井下的兄弟,那點撫恤金,還不到二十塊的撫恤金,許禿子都不給,可是,許禿子摸了一把就是五千塊,說去說來,工人命還不如許禿子半個嘴唇。于是就鬧罷工,要求漲工資,要求給他們減負,增加福利,總之,一個字:錢。
知道內情的說得更加玄乎,說包工頭連屁股都沒摸到,就送一萬塊。頭年內,那個王曉波,活活累死,為了啥?為了吃飽,說他偷吃了廚房里的一塊鍋蓋饃,于是罰他在礦井下值夜班。運氣不好,這些天總是下雨,洪水倒灌,造成礦井內部結構變樣,被礦井里石頭砸死。死了,還說活該,窯上連個棺材板都不給,還說,這樣的身子骨來窯上,就是給煤礦填煤渣,丟臉,沒扣發工錢就算不錯了。
工人連婊子的一個屁都不如,咋不引起工人鬧事兒?于是,楊山煤礦也不穩定了,工人開始鬧了。
鬧,還真的鬧成功了,工資漲了,工人高興呀。
有個撐頭的說,這是多少年以來沒有的好事,也算喜事,為了讓大家高興高興,自己愿意拿出這月漲的工資,請人唱戲。
有人說,我們都把這個月漲的工資拿出來,讓張澤禮師傅幫我們找說大鼓書的,費用比唱戲劃算,這些錢,說到年底也說不完,那才帶勁呢。
這個主意好,居然都同意了,于是,就讓張澤禮到處找說書的,算是活躍煤礦文化生活。
李鶴鳴怕鬧出事,說到底,自己算是從中謀利了,而且利益相當大,心里高興之余,對煤礦工人那點小心思——找人說書,不僅不制止,也不去過問,就是有人告,也還是采取緩兵之計,派人去摸摸情況。
李鶴鳴也不是傻屌,也會派賬。這個五千,不好截留,但是,十個點,那是規規矩矩安在自己名下的。許禿子死了,他剩下的股份,也采取措施弄過來了。在此基礎上,管理煤礦,自己也就有話語權,于是安排自己的人進入里面。
哎,這一場官司,誰是贏家,自己,自己才是贏家呀,李鶴鳴不覺得意起來,于是每天都找那個有性感的紅嘴唇吻一吻,搞得精疲力盡,甚至有些倦了。
李鶴鳴高興之余,聽到煤礦工人鬧事,于是,就想,目前來說,不能打壓,還是以穩為好,為何?他怕鬧事被共黨利用,更怕鬧出事把自己帶出來,于是就派人詢問。
一詢問才知道,這群“煤球”雖說臉黑,但是心紅,一高興就發熱,只有弄點樂子,才能散熱。
李鶴鳴想到自己股份增加了,“煤球”積極性高漲了,對自己也有好處,也就不管。
就這樣,張澤禮就把陳三炮請去了。
陳三炮雖說是徐子青老鄉,是徐子青讓他以說書的形式走四方,傳播馬克思主義,找到當地黨組織,支持當地土地革命。徐子青到了商城南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南鄉的兩個人,一個是李梯云,通過李梯云找到了詹谷堂;另一個就是漆德宗,通過漆德宗認識了周維炯。
徐子青找到漆德宗是因為漆家,因為漆家在南鄉很出名,不僅有清末秀才,還有辦學能人,漆家在南鄉口碑也很好,所以,來到此地,知道一些情況之后,在一個地攤吃飯時,接觸了地下交通員漆樹林。幾次交往,才知道漆德宗才是他們這一輩的當家人,于是就找上門,找到了漆德宗。
漆德宗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不敢斷定是真是假,見此人說他上過黃埔,還在國民革命軍里混過,靈機一動,就說,我有個老表叫周維炯,也上過黃埔,不知道你們認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