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鶴德愣了好久,他不想拒絕許灼華,但是也不想讓許灼華把這件事情放心地交給他。
因為他總是覺得許灼華是在托孤。
他不敢直接接下這個囑托。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為什么要這么說?許家的人會接應,那你呢?”
許灼華抿抿嘴唇,肩膀微微顫抖著,她不敢看向陳鶴德的眼睛,這更加堅定了陳鶴德的想法,許灼華就是在托孤。
陳鶴德問道:“許灼華,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系,已經算得上是朋友了,你既然委托我幫助程牧昀,那么是不是該跟我說清楚你的打算?”
許灼華不是不想說,而是這種事情說出來,沒有幾個人會相信。
她想了想,說道:“雖然我只是個女人,但是這些天了解了東州和南方的情況,加上軍火運輸量增加,我猜測,即將會有一場血雨腥風的戰爭等著,程裕光作為三軍督軍,到時候必定要參與鎮壓,程牧昀也逃不了。”
陳鶴德溫柔地說道:“亂世里,這種事情每年都會發生,皖系的那些軍閥,跟程裕光打了很多年了,沒有什么意外。”
許灼華搖頭道:“不,之前是之前,現在的局勢對程牧昀來說很危險,不僅是那些南方軍閥,還有東瀛人,都是未知的威脅。”
“東瀛人?”陳鶴德有些不解,“東瀛人雖然不老實,但是新海城還有法國人和英國人,東瀛人根本就掀不起來什么風雨。”
許灼華的眼神堅定地望向陳鶴德,“不,東瀛人的野心可不小,到時候掀起來最大風波的人,一定是他們,必須防患于未然。”
陳鶴德點了點頭,嘴角扯出一絲微笑,許灼華認真謹慎的樣子,很美很吸引人。
“防患于未然,的確很有必要,但是也不用這么擔心吧?”
許灼華嘆氣道:“我們可以賭一下,如果未來真的是東瀛人掀桌子了,算我贏。”
陳鶴德爽朗一笑,“哈哈,好,賭注是什么?”
許灼華擺擺手,“沒有賭注,算我贏就行。”
畢竟距離七七事變還有十幾年,許灼華就算是贏了,也得不到任何賭注,因為不出意外的話,那時候她早就死了。
陳鶴德敏銳地捕捉到了許灼華眼中一閃而過的傷感,但并沒有點明。
“好。”
許灼華又道:“我真的希望你能幫我,如果我看得夠清楚,程牧昀真的走到眾叛親離的那一步,還是希望你能救他。”
陳鶴德終于點頭,“好,如果真如你所說,我會幫他。”
許灼華明顯松了一口氣,只要陳鶴德答應了,那就代表著程牧昀的生機大了幾分。
她的眼里閃著感激的淚光,“多謝你,陳鶴德。”
陳鶴德原本是借著運輸軍火,來看看許灼華的情況,沒想到稀里糊涂地答應了她救程牧昀的事。
殘陽把池塘染成血色,錦鯉拖著紗綢般的尾鰭在水中沉浮,鱗片折射的光斑碎金似的在陳鶴德臉上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