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倚在紫檀雕鳳榻上,指尖輕叩著扶手,目光落在窗外那株開得正盛的牡丹上。
花瓣層層疊疊,紅得似火,這是皇后親自抱過來的,最近皇后對她是比先前要孝順多了,太后瞧她終于識大體知進退了,心里對她的厭惡也減少了幾分。
太后收回思緒,整了整衣襟:“皇上,皇后的鳳印已經被你收回去許久了,她在宮中閉門反省了這么久,自己也知道錯了。”
沈映階沒有說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喝完他就皺起了眉頭,今日沏的是他最討厭的大紅袍。
怎么太后請他過來坐,還不把茶換成他喜歡的茶?往常去妃嬪那里,妃嬪們都會沏他喜歡的茶給他喝,縱使他不喝,這禮數也會到位。
尤其是阮清夢,記得她剛進宮的時候,手頭沒有什么好茶,為了討他的歡心,她還特意別出心裁地讓宮人做奶茶給他喝。
這么一對比,太后簡直太不把放在心上。
太后宮里的人不會如此粗心,沏這個茶定是得了太后的吩咐,想起瑞王和宣王在宮里的那段時日,他來太后宮里喝到的都是瑞王喜歡的茉莉花茶。
沈映階在心里冷笑:這是連面子活都不愿意做了,太后口口聲聲說是為他好為他著想,實則事事都為了蕭家的利益,為了瑞王的未來,根本就不管他的喜好和死活。
太后輕嘆一聲,見沈映階似乎并沒有仔細聽她說話,便把桌子上的糕點往他的面前推了推。
太后的指尖摩挲著腕間的佛珠:“如今順妃被降為了順貴嬪,整日躲在宮里哭哭啼啼,連請安都稱病不來了。”
“莊妃懷有身孕,不好讓她太過于操勞,如今她最要緊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
“至于寧妃……她是個整日只知道吃喝玩樂不務正業的,今兒放紙鳶明兒打麻將后兒造紙船,游手好閑的不成樣子,大事小情的她也管不好,是個不堪大用的……”
太后越說越是頭大,這滿宮的妃嬪怎么就沒有一個好的?想當年,她當妃嬪的時候各個都是拔尖的,真是一屆不如一屆。
沈映階沒有說話,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茶水溫熱,卻暖不了他眼底的寒意,他一言不發地等著太后的下文。
“至于康妃……一個整日只知道五槍弄棒的,大呼小叫地吵的哀家整日都睡不好,讓她去管理后宮妃嬪,她倒好,把這后宮當成了軍營去管,讓冷宮的妃嬪整日站樁打拳。”
“若是有一個不穩跌坐在地,康妃立刻大聲呵斥‘戰場上摔倒就是死!重來!’,哼哼哈哈的,這誰受得了?”
窗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太后皺眉望去。只見幾個宮女慌慌張張地跑過,后面追著個揮舞木劍的身影,正是康妃。
她一身勁裝,發髻高束,正大聲吆喝著讓宮女們“列隊操練”。
太后指著窗外:“你瞧瞧,自從她手里有了點兒權力,都不知道該怎么用好了,把這后宮鬧的是雞飛狗跳。”
太后閉了閉眼,見話已經鋪墊的差不多了,時機成熟,輕聲道:“唉,哀家知道皇后當初干預朝政算計朝中的大臣是她的不對。”
“但她已經知錯了,這段時日來閉門思過,抄寫佛經百卷,日日為皇上祈福。”
“哀家覺著,還是把皇后的鳳印還給她吧,這后宮的妃嬪啊不用不知道,一用起來才知道,還是她靠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