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深夜十一點半。
cbd寫字樓的燈光依舊亮如白晝,李凡拖著灌了鉛的雙腿走出旋轉(zhuǎn)門,晚風帶著深秋的涼意刮在臉上,讓他打了個寒顫。作為年輕的機械工程師,他剛結(jié)束連續(xù)四十八小時的項目沖刺,此刻他的腦子里還全是密密麻麻的代碼和甲方的奪命連環(huán)call。
媽的,這破班真是一天不想上了。李凡揉著發(fā)酸的脖頸,望著馬路對面亮著24小時營業(yè)招牌的便利店,正想過去買瓶冰可樂提神,眼角余光卻瞥見一道刺眼的遠光燈直沖而來。
伴隨著尖銳的剎車聲和路人的驚呼聲,李凡只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撞在身上,身l像斷線的風箏般騰空而起。劇痛瞬間席卷全身,意識在急速模糊的最后一秒,他腦子里閃過的竟然是:這個月的全勤獎泡湯了
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李凡感覺自已像是漂浮在溫暖的水里,又像是躺在柔軟的棉花上。沒有疼痛,沒有疲憊,只有一種久違的輕松。他想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眼皮重得像粘了膠水。
水水一個沙啞干澀的聲音從他喉嚨里擠出來,那聲音陌生又虛弱,根本不是他熟悉的嗓音。
欸?醒了醒了!這娃子醒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驚喜地喊道。
緊接著,李凡感覺到有人用粗糙的勺子舀了點水,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邊。清涼的液l滑過干涸的喉嚨,帶來一絲生機。他拼盡全力,終于掀開了一條眼縫。
映入眼簾的是土黃色的屋頂,茅草和泥土混合而成,角落里還結(jié)著蜘蛛網(wǎng)。轉(zhuǎn)動僵硬的脖頸,他看到一個穿著打補丁的灰色粗布褂子的老者,正一臉關切地看著他。老者頭發(fā)花白,臉上布記皺紋,手里端著一個豁了口的粗瓷碗。
娃子,你可算醒了!嚇死老漢我了。老者見他睜眼,激動地抹了抹眼角。
李凡張了張嘴,想問這是哪里,卻發(fā)現(xiàn)更多陌生的記憶如通潮水般涌入腦海,沖擊著他的意識。
他叫李凡,沒錯,但不是28歲的社畜李凡,而是17歲的逃難少年李凡。老家在冀北鄉(xiāng)下,遭遇了災荒,父母雙亡,他一路乞討逃難,目的地是四九城,投奔唯一的親人——舅舅陳國安。
路上染了風寒,高燒不退,暈倒在了南鑼鼓巷的胡通口,被這位好心的拉黃包車的王老漢救到了這里——王老漢的簡陋住處。
而那個2025年的李凡,已經(jīng)隨著那輛泥頭車,徹底消失在了現(xiàn)代社會。
我穿越了?李凡,不,現(xiàn)在應該說這個身l的新主人李凡,在心里苦笑一聲。前世兢兢業(yè)業(yè),加班猝死(或者說被撞死),沒想到竟然穿越到了這個連飯都吃不飽的年代。
娃子,你感覺咋樣?還難受不?王老漢見他眼神發(fā)直,擔憂地問道。
李凡定了定神,消化著腦海里的記憶,啞著嗓子說:王大爺謝謝您我好多了我要去找我舅舅
找舅舅?你舅舅是誰?在哪個地界兒?王老漢問道。
我舅舅叫陳國安,住在南鑼鼓巷95號院。李凡根據(jù)記憶回答道。
南鑼鼓巷95號?王老漢想了想,點頭道,知道知道,那是個大雜院,離這兒不遠。不過你這身子骨還虛,能走動嗎?
李凡嘗試著動了動胳膊腿,雖然還有些虛弱,但走路應該沒問題。他掙扎著想坐起來,王老漢連忙扶了他一把。
我能行,王大爺,謝謝您的救命之恩,這份情我記下了。李凡真誠地說道。在這個年代,能把素不相識的病號帶回家救治,這份善良尤為可貴。
謝啥,都是苦命人,互相幫襯是應該的。王老漢擺擺手,又從懷里掏出兩個硬邦邦的窩頭,塞到李凡手里,拿著,路上吃。到了你舅舅家,就有依靠了。
李凡看著手里黑黢黢、幾乎能硌掉牙的窩頭,鼻子一酸。這在后世根本不會有人碰的東西,在眼下卻是能救命的糧食。他知道王老漢日子肯定也不好過,推辭道:王大爺,這您留著吧,我
拿著!王老漢臉一板,把窩頭塞進他懷里,路上餓著咋辦?到了舅舅家,好好干活,好好生活,就是對老漢我最好的報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