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
直到被達拿都斯按在地面上打的時候,奈亞拉托提普實際上都不是很想清楚,達拿都斯究竟是怎么樣恢復正常的。
且不論他原本那一副神魂不穩的癡呆模樣究竟是怎么恢復的,單單只是自己下的那一個暗示,理論上來時候都不應該是這么容易被解開的。
畢竟,那可是掌有著這個世界上面的愛情法則的神明所親自種下的、關于愛情的咒語,原本是應該深深的銘刻在靈魂當中,持續不斷的發揮作用。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是達拿都斯當真因為什么原因而得以從這一種精神暗示當中掙脫出來,也不應該真的快而且……令奈亞拉托提普毫無察覺。
如果非要尋找到一個適宜的表情包來生動形象的表現出奈亞拉托提普眼下的心境的話,那么大概是兩眼懵逼。
這樣的懵逼一直都持續著,以至于當奈亞拉托提普的臉被摁著同地面反復摩擦的時候,他還都在忍不住的想,事情為什么會發展成如今的這個模樣呢?
這和他之前所預演好的劇本可是完全不同。
達拿都斯當然不知道奈亞拉托提普眼下心里面究竟都在想些什么,但是這并不妨礙他記得自己之前聽到的那些,并且張口就是一段祖安級別的問話。
“【深愛的】?啊?”
只要一說起來這個,達拿都斯頓時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不怎么舒服,活像是被一團黏糊糊的惡心玩意兒給粘在了身上的——那樣的感覺。
他作為此世界當中土生土長的神明,原本就同奈亞拉托提普這樣的外神天然的站在不共戴天的立場上;更不要提兩個人之間也多有摩擦。
達拿都斯不知道奈亞拉托提普心里面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只知道一點,那就是自己在看到奈亞拉托提普的時候的心頭唯一的想法,就只有怎么樣才可以將這個可惡至極的家伙給一波送走,絕對絕對,不要在讓這個家伙有機會在他的面前出現第二次。
所以,既然達拿都斯對于奈亞拉托提普抱有著的是這樣的心意的話,那么似乎并不難去想象,奈亞拉托提普那一句【深愛的】暗示,對于達拿都斯來說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挑戰他的接受能力和底線的東西。
絲毫不夸張的說,達拿都斯可以那么迅速的清醒過來,將自己那在法則的沖擊下為了自保而開啟的神智上的干擾和屏蔽給去除掉……奈亞拉托提普的這一句話可當真是功不可沒。
不然的話,達拿都斯還不知道要保持這樣的狀態多久,然后才可以在法則一點一點的充盈自己、同時也是在逐漸的成長當中,成為名副其實的死亡之神,然后恢復正常的模樣。
其實初始神們一直都明白,只要給達拿都斯時間,放任他成長。即便是沒有任何的強加的外力,在時間的作用下,達拿都斯也終歸可以長成滿足他們要求的、足以同外神分庭抗禮的存在。
但是那需要的時間實在是太久太久了,誰也沒有辦法——包括身為創世神的卡俄斯在內——去說出一個關于未來的準確的推斷和預測,關于舊日的支配者們究竟會在何時集結力量攻擊他們的世界,又或者是塔爾塔羅斯和卡俄斯還可以在世界之外將那不可逾越的堅固防線維持多久的時間。
為了解決這樣的情況,他們最終能夠做的便只有鋌而走險,使用揠苗助長的方式,將達拿都斯送離這個原本的世界,讓他在其他的、失去了庇佑的世界里面行走,以此加快他的成長,能夠早日的成長為直刺入舊日的支配者們心頭的那一把尖刀。
而這也正是在得知了全部的隱秘之后,修普諾斯會毫不猶豫的同奈亞拉托提普結為同盟的原因。
那正是他所不能夠容忍的事情,無視和枉顧了達拿都斯的存在,而單純的只是想要將他當做好用的武器去使用的——這樣的行為。
他不是什么武器,也不是什么世所罕見的奇跡。
他只是我的弟弟,是從在母神的腹中被孕育的那一刻起,便重要的、已經決定了從此以后都再也不會松開手的半身。
柔水尚且能夠化作寒冰,松軟的木炭也可以在高壓下成為堅硬無匹的鉆石。
再何等柔弱渺小的事物在必要的時候都能夠將自己徹底的改變,更不要說是作為有資格同達拿都斯同胞的修普諾斯。
萬千睡夢之主……而你看,無論是誰,在睡過去之后,其狀態又是否與死亡無異?
那便是最終的盟約。
奈亞拉托提普會幫助修普諾斯尋找到達拿都斯,幫助他用睡眠去悄無聲息的污染和吞噬這一整個世界。
因為修普諾斯要解開束縛在達拿都斯身上的枷鎖,無論那是否是對方心甘情愿的掛在自己身上的,但是矯健的銀狼只需要在蒼穹之下、在曠野之上肆無忌憚的盡情奔跑便已經足夠,而很不必再去顧及其他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