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的圖書館像被夕陽泡透的檸檬片,連空氣里都浮著微酸的暖光。
江嶼把林初夏帶到最里側的小自習室——六人桌,只開一盞臺燈,其余燈管被后勤關了,說是省電。于是兩人被攏在一小片橘黃里,像被裝進一只透明瓶子的繭。
“今天講函數?!?/p>
江嶼把練習冊翻到,指尖在“單調性與最值”上輕點。
林初夏點頭,卻先聞到他袖口淡淡的洗衣凝珠味,像冷松混著雪,和窗外的九月格格不入。
第一道題。
江嶼寫:【已知
f(x)=x-3ax+3(2a-1)x+1
在
r
上單調遞增,求
a
的取值范圍?!?/p>
他只寫了兩行:
“f′(x)=3x-6ax+3(2a-1)≥0
恒成立
Δ≤0”
筆尖停住,他抬眼:“懂?”
林初夏沒懂。
她盯著那行“Δ≤0”,腦子像被塞進一團濕棉花,張了張嘴,卻聽見自已心跳砰砰撞在耳膜上——
不能問,問了就顯得更笨。
她捏著自動鉛筆的指尖沁出汗,鉛芯在草稿紙上無意識地畫出一堆歪斜的Δ。
江嶼等了五秒,眉尾很輕地挑了一下。
“哪里不懂?”聲音低,卻像一根細線,把她心臟猛地一提。
林初夏喉嚨發干:“……為什么直接跳到Δ?”
問完她就后悔。
果然,江嶼的筆尖在桌面輕敲一下,那聲音像“嗒”的審判。
“因為二次函數恒非負的充要條件是Δ≤0。”他說得極快,像在復述一句廢話。